第37章 豆沙蛋卷、三丁包子

黃烈來清江市本就是出差順便,這兩天他正在操作一個CFO跳槽,需要頻繁跑動。

偏白鶴正在寫歌,不想挪窩。

黃烈無法,只好幫忙把酒店續了幾天,反復叮囑後仍不放心,又囑咐廖初幫忙看顧,這才匆匆離去。

考慮到白鶴的路癡程度,廖初起了個大早,準備去酒店把人接過來。

誰承想一開卷簾門,就發現白鶴竟然已經站在門口了!

呦!

長進了!

中間步行十多分鐘呢,竟然沒迷路?

白鶴意外平靜,仿佛彈去衣服上的一粒塵埃般輕描淡寫道,“這也沒什麽。”

如果不是廖初發現了他還沒來得及退出的導航頁面,還真就信了。

太陽剛從地平線上爬起來,空氣中浮動著淡淡的薄霧,陽光一照,就成了橙紅色。

涼風吹過,薄霧流動,細小的水汽折射出近乎寶石般璀璨的微光。

太早了,店裏還沒來食客,只有認真梳洗的小朋友。

“白叔叔好!”

舅舅之前說過的,這是個很害羞的叔叔,不可以隨便打擾。

看著空蕩蕩的店鋪,白鶴松了口氣,熟門熟路走到最裏面靠墻的位置。

這裏很隱蔽,如果不特意留神,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

而他卻可以偷偷觀察外面的情況。

對輕度抑郁傾向的社恐來說,約等於安全。

廖初過去給他上了杯熱水,再一看頭頂,好麽,又酸又鹹又澀。

凝結成的果實是遠比平時更加濃郁的深藍色,活像日光下的汪洋,幽深不見底。

這人在緊張。

分明都怕死了,卻還佯作鎮定。

以前他跟黃烈也勸過,說實在怕人的話,不行咱就做個幕後。

但白鶴說不行。

創作需要大量信息輸入,想要賦予歌曲能打動人心的情感,引發聽眾共鳴,就必須深入了解人間煙火氣……

廖初無奈搖頭,若無其事地伸出手去,替他驅散不安。

“早上吃生煎包,等會兒我給你端過來。”

生煎包大多在南方流行,雖說北地偶爾也有,仍只能算小眾。

小巧圓潤的一顆,跟南方的山水人文一樣,羞答答透著精致。

生煎的餡料除了豬肉外,最好再來一點肉凍,入鍋後熱力催發,就暗搓搓融化成一汪鮮美的湯汁。

“包”這個動作,可謂一通百通,只不過普通包子的褶皺在頂部,生煎在底部。

廖初十指飛快地動作著,平鋪的面皮迅速聚攏,一顆顆核桃大小的雪白包子就成了型。

刷了油的平底鍋已經燒熱,攢夠一鍋放進去,褶皺朝下,圓潤的頂部緊緊挨著,像雨後森林中突然冒出來的小蘑菇。

白鶴偷偷看著,漸漸入了迷。

出來這趟,收獲頗豐。

他發現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韻律,像不同風格的歌謠,或熱烈,或內斂……

“勞動者之歌”!

這個富有時代氣息的詞匯突然就蹦了出來,像被塵封已久的碎片,翻騰間,濺起陣陣歷史的煙塵。

廖初手持特質的小水壺,沿著鍋邊和蘑菇頭們的縫隙中灑水。

鍋底熱油和清水接觸的瞬間,立刻爆發出驚人的熱情。

“嗤啦~”

氤氳的水汽蘑菇雲似的竄起來,模糊了這一方小天地。

蓋上蓋子等個三兩分鐘,再灑一點水;

如此重復兩次,就可以開鍋了。

熱油入鍋的聲音,鍋蓋碰撞的動靜,水汽滴落的響動,還有食客們嗷嗷待哺的催促聲……都混在這人間煙火氣裏,久久不散。

白鶴的腦袋仿佛被什麽輕輕撞了下,包裹著靈感的袋子噗嗤破了,五光十色的節奏和音符從裏面洶湧而出,走馬燈般旋轉起來。

是了,就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他著了迷,入了魔,抓過桌上的餐巾紙埋頭狂寫,時不時停一下,空著的左手在虛空中上下舞動,五指靈活翻飛,好似在撥弄無形的琴弦。

叮~

咚~

叮叮咚~

中華美食博大精深,同為帶餡面點,彼此間總有那麽點相似之處。

籠包,湯包,煎包……生煎與它們既像,又不像。

遠房親戚嘛!

廖初揮舞著大鏟子,沿著鍋邊下去,一口氣鏟出來六七只。

原本圓滿的生煎集團立刻缺了個大口子,叫人看見那豐滿細膩的“蘑菇”下面,便是金黃的鍋巴。

隨著廖初的動作,鍋巴間相互撕裂,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這要是吃到嘴裏,那得多香多脆呀!

光吃包子難免寡淡,今天廖初主推生煎配鴨血粉絲湯。

若有吃不慣鴨味兒的食客,另有黏稠噴香的小米粥。

小米性情溫和,最滋養腸胃,金燦燦暖融融的一碗下去,舒服一整日。

廖初鏟出來六只,挨個分開後才遞給果果,“燙。”

自從來到廖記餐館,小朋友在吃一道的技藝突飛猛進,處理這類湯汁豐富的食物已經頗有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