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格卿

問：喬羽教訓貓貓了嗎？

答：沒有。

喬羽只是在平靜地清洗器具，然後收起來。剩下小橘貓，從這頭一路讓到那頭，最後坐在診斷台上，和拿著抹布的醫生四目相對。

橘貓哥哥不太明白為什麽小醫生那麽生氣。

它、它沒做錯什麽吧？橘貓忍不住反省自己。

自覺沒做錯事的小貓，聲音卻無比氣弱：“喵、喵……”

它不知道醫生為什麽生氣，卻下意識不想醫生生氣。

有問題你就說嘛。我、我改就是了。

小橘貓這樣想著，忍不住邁著小步子過去，想要蹭一蹭醫生的手背。

很好，沒躲開！

貓貓心裏松了口氣。

小橘貓不是貓，他知道自己叫做中原中也，是個人類。

應該是人類吧？貓貓啃著毛爪子自我懷疑。

但是他有一天變成了貓，一只小貓，小得會被路過的小學生欺負的那種小。還沒有掌握貓貓傳統藝能的他根本找不到貓貓能躲藏的地方，它被野狗追，被大鳥啄，磕磕碰碰，直到被兩只小貓弟弟“收留”了。

就在那天，中原中也就有了兩個弟弟，雖然是兩只小貓。

它們三個一起舔毛、一起取暖、一起艱難生存，盡管中也花了最大的努力，但兄弟三人還是吃不飽。兩只小貓日漸消瘦，看得中也很心疼。

這個時候出現的喬羽，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天使。三只小貓是在喬羽收養了之後，才有了吃飽穿暖的生活。

就算是現在分開了，它的兩只貓弟弟依舊活得很好。在吃不飽和在一起之間，中也選擇後者。

對撒嬌賣萌依舊不太熟練的中也小橘貓蹭著喬羽手背的同時，還在觀察醫生的表情。

它回憶了一下那只不要臉的奶牛貓是怎麽做的，開始發出稚嫩的聲音：“喵~喵嗚——”

醫生拉來了椅子，坐在診斷台邊上，垂眸望著小橘貓。

小貓咪有點不安，他低著頭左爪摁著右爪，右爪很快又按回左爪，開始玩“兩只爪爪誰在上面”的遊戲。剛才斷指甲染紅的毛毛，這個時候還能看到一點點。

一小戳紅色的毛，四蹄踏雪的jiojio上特別明顯。

小橘貓宛如一個做錯事的小孩，低著頭等著家長教訓。

喬羽望著小貓絨絨的頭頂，有點心軟了。

可能是沒有人也沒有貓告訴過它，讓小貓咪這個時候表現出非常人性化的不知所措。

這種人性化甚至已經到了會引起人們警惕的程度。

但是喬羽不。

準確來說，醫生從來沒有把寵物店的動物們當成不平等的存在對待，沒有低估過它們的智慧，沒有小看過它們的本事。

醫生擡手把貓咪抱在了懷裏，在小貓的疑惑下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毛。喬羽的懷裏有一股清新好聞的海一樣的味道，他的雙手仿佛有魔力，很快小橘貓就在他的魔法之下化成了一灘貓水，開始咕嚕咕嚕冒泡泡。

“我沒有生氣。”喬羽對著已經舒服得昏了頭了小貓說：“好吧，其實我有一點點生氣。”

聞言小橘貓頓時從喬羽的糖衣炮彈中清醒。

“但是這個不重要。”醫生捏了捏小貓的後頸讓他放松下來。

喬羽說話的聲音很輕，語速不疾不徐，但中也貓從他的口吻當中還是聽出了醫生不高興的情緒。

小貓眨巴著藍色的貓眼睛，大大的貓眼裏是大大的疑惑。

喬羽嘆了口氣，他伸手捂住了貓貓的眼睛。

“我不知道誰教給你的，也不知道你怎麽養成這種習慣的。”喬羽說：“但是你是不是有點太不會珍惜自己了？”

喬羽遇到三只小貓的時候是在一個小雨天，三個小可憐擠在一起，蹲在被雨打濕的紙箱裏。兩只貓弟弟還躲在後面，小橘貓卻站了出來，毛毛都被打濕了也要擋在兩只小貓前面。

在這之前，喬羽還見過小橘貓跟成年貓打架。

三只小貓裏面，兩個貓弟弟瘦，卻只有小橘貓又瘦又滿身的傷。

這只小貓似乎不知道疼痛，又或者總有什麽驅使它忽略疼痛。

一只成年的貓媽媽要養大小貓都很不容易，也不知道是什麽讓小橘貓堅持要照顧兩個弟弟。

“不要受傷，好好保護自己。”醫生低頭望著小貓的眼睛。“好嗎？”

小橘貓藍寶石般的眸子裏倒映著喬羽的面容。

小醫生低頭在小貓的額頭上印了一個吻。

這是它第一次獲得親吻。

醫生的唇軟軟的，暖暖的，那一點熱度一路傳達到了他心裏。

中也在還是人類的時候就沒有過去的記憶，他躺在一片廢墟裏，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後來他變成了貓，反而多了兩個粘他的貓弟弟，還有一個會告訴他“要好好珍惜自己”的醫生。

中也貓有點不知所措，它本能把自己的腦袋埋到了爪子裏面，變成了鴕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