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零一章 山水詔書

山海深處，天地共鳴。

……

平視處，雲海聚散，一縷縷天地靈氣繚繞，而我的暗影靈墟則清晰的感受到天地之間有某種無比玄奇的力量正在緩緩律動，似乎在尋找著那一縷已經相當稀薄的氣息，就在大約一盞茶的功夫之後，山海湧動金色光華，他來了！

我依舊單膝跪在懸崖之上，擡頭望去，天空之上的金色雲海緩緩凝聚，化為一掌熟悉的臉龐，正是軒轅應，在駕舟離去之後，軒轅應因為重傷的身軀其實早就逝去了，靈魂力量變得無比淡薄，天地間都快要找不到了，所以我只能來到這裏，從山海之間尋覓到他最後殘留的一些神意。

“陛下！”

我擡頭看著他，突然十分想念軒轅應在位時的日子，何曾讓我這樣殫精竭慮過？於是眼圈一紅，道：“軒轅帝國快要變天了，整個人族的天下也快要變天了。”

“孩子……”

軒轅應的身軀不斷凝實，化為一座停留在雲海之上的虛影，依舊皇者氣息濃郁，一派君臨天下的氣勢，他看向東方，道：“九座王座？”

“是的。”

我頷首：“林海原本敕封了十個王座，在上次戰役之後被雲師姐斬了一個，所以現在還有九個，但依舊對人族有絕對優勢。”

“知道了。”

軒轅應的虛幻身軀深吸一口氣，感應了一下天地間的大勢，轉眼之間似乎就一切都已經知曉了，他身軀微微顫抖，道：“朕的……一相三公都已經不在了啊……”

我眼睛微紅：“都不在了，風相就在剛剛不久，被伏擊於雲溪行省。”

“為何？”他問。

我皺了皺眉：“一來，我敕封人族西嶽的謀劃需要一位真正的賢能之人來擔任山君，這世間除了白衣卿相再無合適人選，所以風相給了樊異一個機會，二來，新帝軒轅離一心想要奪回大權，一直對我和風相心有齟齬，他的心魔越來越大，最終被樊異所趁虛而入，設計在雲溪行省殺害了風相，甚至，風相是被斬首的，頭顱被樊異給帶走了。”

“朕的風相……”

軒轅應哀慟不已，虛幻的身軀微微顫抖，淚水橫流：“是朕對不住你……”

“陛下。”

我擡頭看著他，單膝跪地，道：“這次，我叩問山海，找到陛下的一縷神識，就是想問陛下，我該怎麽辦？我是應該回朝，為白衣卿相，為覆雨公討回一個公道？還是應該默認這一切，繼續當我的逍遙王，最後散盡修為盡忠，當好人族的中嶽？”

軒轅應淚流滾滾：“朕怎可如此……已經失去了白衣卿相，難道還要讓朕的逍遙王也步上風相的後塵嗎？逍遙王功蓋天下，所建立的是我人族的萬世不朽功勛，就為了一張龍椅，難道還要讓逍遙王也一樣蒙冤而死嗎？無論是天上，還是人間，都不應該是這樣一個道理。”

我鼻子一酸，頷首看著地面上的蒲草，道：“謝陛下，可是一旦走出了這一步，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奸臣了。”

“不必多慮。”

軒轅應長袖一拂，目光變得逐漸決絕，道：“孩子，我一向視你為子侄，你也應該以龍武大帝之子侄自居，軒轅離是朕的兒子，你也一樣，軒轅離能當得這個皇帝，你為何就不能？論文治武功，他哪一點能比得上你？”

我深吸一口氣：“軒轅離終究是陛下的嫡子，請陛下斟酌。”

“不必斟酌了。”

軒轅應顯得心灰意冷，一聲長嘆道：“他想親政，想執掌皇權，這我能理解，他有心魔，他想追趕上父親的功績，這我也能理解，但他為了這一切居然謀害覆雨公，甚至是朕的白衣卿相，他想摧毀朕所建立的一切，就只是想要證明自己？這樣的皇帝，天下是不需要的……”

我皺了皺眉：“請陛下明示，我到底該怎麽辦？”

“嗯。”

軒轅應輕輕一擺手，道：“軒轅離，謀害功臣，枉為人君，即刻罷黜帝位，也不必貶為庶民了，給他尋一條死路，我軒轅應寧願沒有這等逆子，至於軒轅離一脈的皇子、皇孫，為了避免他們復仇，你盡可連根拔去。”

我渾身一顫，第一次領教了龍武大帝軒轅應的狠。

當我擡頭時，軒轅應俯瞰著我，目光中充滿慈愛，道：“孩子，你要敕封天下山水，就不能沒有凝聚天下氣運的王權，所以……你可自代為君王，朕於天上，只願看到國泰平安、子民富足，至於這天下姓不姓軒轅氏，有這麽重要嗎？”

我眉頭緊鎖，心跳“怦怦”，說實話，之前我的決定只是把軒轅離從皇位上送下去，至於自代，這個真沒有太認真的想過，也不敢想，如今卻由軒轅應親口說出，心裏的忐忑與不安就更加濃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