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絕望的過程

伴隨著絕望，那些聲音依舊還在黑暗中回蕩。

而且這些聲音越來越密集，越來越清晰，似乎在告訴已經崩潰的這個實驗體，他還活著，他還有希望堅持下去。

就在男人的靈魂已經快要因為掙紮失去意識的時候，這些聲音開始變得連貫起來：“有這個可能，原本進入到容器之後，也會失去許多感覺。比如說味覺……就會徹底丟失……”

“同時失去的，還有相關的進食欲望。這都是弗倫茨貝格實驗報告裏提過的……”此時此刻，他已經可以分辨出這些話是男人還是女人說的，甚至可以聽出一些口音。

“那他和植物人有什麽區別？”所以他也停止了掙紮，就這樣停在了原地，聆聽著那些主宰著他命運的神，發出的聲音。

他發誓，如果有個聲音這個時候說一句“我們還是殺死他吧，他已經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的話，他一定會發自肺腑的感謝那個聲音。

至於他的女兒？去他娘的女兒吧！別說是發配去魔界慰問那些士兵了，就算被送到魔族那邊去慰問魔族士兵，他也不會再做這麽愚蠢的選擇了。

是了，如果再給他一個可以選擇的機會，他一定會選擇立即去死，不管是被絞死還是被槍斃，無論怎樣都行，無所謂，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現在在乎的，是可以立即去死——死亡對於現在的他來說，真的已經是一種奢侈了……

“我能聽到你們講話！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他發出了最瘋狂的呼喊，可似乎並沒有人能夠聽到他聲嘶力竭的喊聲。

“他有輕微的顫抖……這說明他應該可以聽到我們講話……他能聽到！真的能聽到！”那些遙遠又不知道在什麽方向上的聲音，依舊在按照自己的對話內容延續下去。

漆黑一團中，他又聽見有人興奮的大聲叫喊，似乎他能夠聽見聲音，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一樣。

這真的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這些人竟然不是在折磨他，而是在真的給他重新活一次的機會？

在絕望之中重新獲得希望，他甚至有那麽一點兒感動，就在他想要再說點兒什麽的時候，就聽到那些聲音之中，又有人說道：“我的天……這麽說，我們的實驗，至少成功了一大半了！”

“天神保佑！”有個女人的聲音甚至都帶起了哭腔，這讓他也忍不住想要落下淚水。

可惜的是，他沒有淚水可以落下，甚至他這個時候才發現，他沒有辦法找到自己的眼睛究竟在哪裏……

沒有任何的參照物，他不知道自己的胳膊究竟存不存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手究竟能不能觸碰到眼睛的位置。他甚至沒有辦法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操控自己的手。

“我還……”就在說話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的眼前出現了一道光亮。這對於已經習慣了黑暗的他來說，簡直就像是看見了無窮無盡的希望。

他掙紮著靠近那束光芒，然後他就看見了圍繞在他床邊的一圈技術人員和工程師們。

剛開始的時候是一張畫面，然後無數張畫面重疊在一起，最終變成了一個立體的，有一些細微變化的實景。

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了這些圍在他身邊的人，臉上竟然都帶著欣喜的表情。

他努力的想要張開嘴，就好像嬰兒學習說話的時候那樣，然後在下一秒鐘，他就聽到了一個陌生的聲音：“我……”

“好了！他正在學習著控制自己的發音……真不錯！”一個技術人員俯瞰著他自己的傑作，很是滿意地說道：“我們終於成功了！”

“啊……”因為聲音太過陌生，躺在這個實驗用的台面上的男人甚至不確定剛才是不是他自己在說話。於是他又啊了一聲，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充滿了嘶啞，還有機械的棱角。

“你們……你們究竟，究竟對我做了什麽？”男人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疼痛，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似乎，他每動彈一下，都要被折磨千百萬次，被無數的螞蟻叮咬，被無數的皮鞭鞭笞……

他試圖努力的站起身來，卻發現一條胳膊突然間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不知道那是誰的胳膊，因為他在這條胳膊上看到了古怪的金屬材料，還有華麗的各種魔法銘文。

這些銘文真的非常的好看，甚至還閃爍著，代表著魔法的淡藍色的光芒。

可是，他現在可沒有心思去觀察這些，他想要坐起來，所以努力的揮動著自己的雙手，希望找到一個像樣的支撐點。

猛然間，他意識到了什麽。用那已經開始紊亂的意識，操控著自己的雙手，停在了自己的眼前。

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的雙手，那是一雙充斥著金屬零件，雕刻滿了各種銘文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