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冷淡(第3/5頁)

但殺了小昭,卻多少會有些忌憚。

否則,又怎麽會將小昭的生辰鎖在箱籠之中?

孔嬤嬤知道,自己是糟了飛來之禍。

這箱籠的鑰匙,只有她與皇後娘娘能拿到,這事兒娘娘被犯了大忌諱,指不定為了出氣,會把孔嬤嬤也活活打死。

孔嬤嬤戰戰兢兢,燒完生辰八字後回來復命,便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只差拿著碎瓷片當場剖心以證清白,才叫皇後放過了一馬。

皇後本就連日操勞,乍受驚嚇,生了心病,躺在床上休養。

皇後一日不好,孔嬤嬤就一日放松不了,坐立難安。

誰也不知道那箱籠是如何打開的,又是如何恰恰好,讓小昭的那張紙落了出來。

為了轉移娘娘的注意,孔嬤嬤費盡心思地在其它方面挑著毛病。

今日見到皇後又拿著那謝菱的信紙出神,孔嬤嬤自然是不遺余力地將這個謝菱好一頓痛斥,只恨不得拿她去替皇後出了氣才好。

孔嬤嬤還要開口,皇後卻阻住了她。

皇後的聲音依舊沒什麽力道,卻比前幾日要平靜許多。

皇後看著孔嬤嬤道:“嬤嬤,小昭死了,有十五年了吧?”

其實是十三年。

但孔嬤嬤當然不敢反駁,深深埋頭下來,訥訥答是。

皇後面上竟浮出了一絲懷念。

“逝者已矣,有時候,本宮也會想,世上的女子,若是都能如小昭那樣性情單純,不慕權勢,不喜爭鬥,本宮的日子,也會過得輕松許多。”

皇後又看向手裏的信紙。

“當日,小昭為了避寵,跪得雙膝腫如饅頭。今日,這謝家三女為了保全自身,不卷入皇權鬥爭,大約也是拿了渾身的膽兒與我周旋。”

皇後笑了一聲:“也罷。為難一個女子,又有什麽意思。嬤嬤,你說是嗎?”

孔嬤嬤滿頭冷汗,遲疑著答:“是。”

皇後以手指梳了梳日漸幹枯的長發,從床上坐了起來,雙腿踩到地面,定定想了一會兒。

“那便試試她說的,也無妨。嬤嬤,你替我去找個名目來,這兩日,我要見大理寺卿一面。”

聽見皇後吩咐她做事,孔嬤嬤緊繃的心肌才猛地放松下來,趕緊妥帖地應了,猶豫又猶豫,又問:“娘娘,小昭這事,真不是老奴所為,您可信老奴?”

皇後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

“我信。”

“那,那這究竟?”孔嬤嬤是真的不明白了。

總也不可能是皇後自己做的。

她繞這麽大一個圈子,難道就為了尋個借口,放過謝菱?

皇後擡起眸子,看了眼窗外。

聲音壓得極低,道:“你以為,我這鳳曦宮中,就真的百密而無一疏?”

孔嬤嬤疑惑道:“那是自然。娘娘執掌鳳印,在後宮中便是天,難不成還有誰有這個手段,將耳目插到娘娘面前不成?”

皇後捂著胸口,咳了兩聲。

“你說的不錯。在後宮中,我是天。可在這整個皇宮中呢?”

皇宮中,那當然是天子……

孔嬤嬤倒抽了一口冷氣。

皇後起身繞過她,低低地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早年,陛下手中培養了一支力量,名為諦聽。這支秘隊,專門負責探聽全天下朝臣的秘密,是陛下遍布京城的耳目。”

“陛下坐在朝中,可臣子們的家事,他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有一個說法。金朝的臣子晚間與小妾同寢時,肏了多少下屁股,那個做官的可能不知道,那個小妾也可能不知道,但,‘諦聽’一定知道。”

“所有人在皇帝面前都沒有秘密,自然,也就沒人能反抗皇帝。”

“我這小小的後宮,你真以為能逃得掉?”

“鳳曦宮裏發生了事,不是你,不是本宮,除了諦聽,還能是誰?”

越是往下聽,孔嬤嬤越是心口冰涼,顫聲道:“娘娘的意思是,這是陛下所為?會不會其中有什麽誤會,或許,或許是旁人呢?”

娘娘是皇後,如今,竟也已經到了懷疑自己枕邊人的地步了嗎。

孔嬤嬤覺得悲涼。

皇後緊蹙著眉。

“從一開始,‘諦聽’不成規模,是交給三皇子培養的。但是也就幾年,皇帝便從那個花花草包手裏把‘諦聽’拿了回來,直到如今,除了皇帝,誰也無法調動‘諦聽’。”

孔嬤嬤嚇得腿一顫,往後退了一步。

“娘娘的意思,這謝菱是動不得了。她究竟是什麽人,陛下竟會護著她?”

皇後搖搖頭。

“護著她?不見得。皇帝大約是知道本宮召見了前朝官宦之女,惱怒本宮伸手過長,便揪出本宮從前的陰私,擺到本宮面前,以作警告罷了。”

“只是趕巧了,這謝女也貪生怕死,雖然臨時變卦,倒也不算完全背棄本宮,反倒給本宮提供了助力。”

皇後重新拿出那張信紙,又看了一遍,冷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