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逢

徐長索駕馬在林間飛馳,一半心神用來尋找那個所謂謝家小姐的蹤影,一半心神卻在被迫放空。

回憶裏的畫面不斷閃過。

他這一輩子生下來便在師父跟前長大,長大後接了師父的班,進了錦衣衛,從沒有見過別的女人,或者說,別的人。

錦衣衛裏的都不是人。是陛下的刀。

她是不同的,渾身享盡了富貴養出來的嬌慣。

他原本想不通,怎麽會有人被押送途中,還想著去小溪邊踩石子玩,甚至要將自己摔一跤,摔得哇哇大哭,又回來找他,好像要告狀。

他又該替她找誰說理去?

可她似乎不用說理,自個兒哭著哭著又好了,一條焦香入味的烤魚,也能哄得她眉開眼笑,吃得唇角都沾上,饞貓一般。

他還是想不通,郡主府上,難道以前沒有魚吃?

她身邊大約從來不缺仆役,因此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夜裏趕不及路,在水邊露營。她沾濕了鞋襪,竟然不懂得要脫下濕鞋,蜷縮著在篝火旁睡去,夢中還冷得發抖。

他或許是看不過眼,伸手替她褪下,那瑩瑩雙足在篝火明滅不定的光裏被釉上一層暖光,延伸進腳踝上方,褲腿深處。

這次他想通了。

為何,她寧願忍著涼,也不願……

那晚他深夜沒睡,替她烤幹了鞋襪,又一只只穿上,才合衣睡著。

後來幾日,他寧願慢些趕路,也一定要找旅舍來住。

可沿路地帶越來越荒僻,窮山惡水之地多生匪徒,他們被當做獵物盯上,他把她抱在懷裏,她摟著他的脖子,他一柄彎刀殺出重圍。

那之後她變得更加黏人。

他不明白。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同她之間真正的關系嗎?

並非保護者與被保護者。

而是看守者和囚犯。

按照帝王旨意,他如約將她送去了那座尼姑庵。

佛門清凈,回來的路上,他還在想著,從此以後她便在此地生活,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那般拘束。

這樣的念頭,不僅僅是在回來的路上出現了。

在後來的每一個吃飯喝水練武的間隙,都鉆進他腦海裏。

在午夜輾轉忽然醒來時,他伸手抓住殘夢,發現方才夢見的,是她一邊笑意吟吟抱著他的胳膊,一邊驕縱地翹著小下巴,指東指西,要他替她做這做那的樣子。

他去朝上當值,站在陰影角落裏,一如以往的一絲不苟。

一個宦官上來呈報,說曾經的郡主趙綿綿,現在法號無滅,已經死在了尼姑庵中。

是被那群老尼虐打致死,死後容顏破碎,身體殘缺,難以下葬。

他懷中的劍咚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皇帝看了他一眼。大約是看他臉色慘白,渾身冷汗,以為他因犯錯而害怕,便沒有怪罪。

他聽見皇帝說。

燒了,骨灰壇不必帶回來,灑在林間便是。

林間偶爾有樹蔭遮不住的光,亮得刺眼。

徐長索閉眼勒馬,腦海之中,尖利耳鳴聲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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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菱會認藥草,這還要得益於第四世當瑤影時,系統發給她的身份是一個孤苦無依的小藥女。

蛇毒分許多種,謝菱采了一些應對輕微毒症的,又采了一些應對危重毒症的,抱在懷裏往來路跑。

回到湖邊,卻發現空無一人,想來大約是碰到禦林軍路過,被人搭救。

被救了就好。謝菱想到之前她跟環生約好的,若是在她回來之前,賀柒被人搭救,定會往山腰處的醫帳去,她們便在那裏會合。

謝菱轉了個方向,想往醫帳去。

心神放松下來,智商似乎也跟著下降,謝菱亂七八糟地也不知腦袋裏在想著什麽,竟然被石子絆倒,腳踝處一陣鉆心的疼。

前方傳來一陣人聲,高低錯落,似是幾個年輕男人在交談。

謝菱默默抱緊懷中的藥草,勉強支撐著站起來,想往樹後躲躲。

雖然鹿霞山已經封山,除非皇親國戚與簪纓世族不得進入,大約不會有什麽歹人,但不管怎樣,還是小心點好。

只不過,那人聲還未曾接近,便停了下來,謝菱察覺一道銳利目光落在自己這邊,顯然是已經發現了她。

謝菱小心地從樹後探出半個腦袋,露出一只眼睛,謹慎地看過去。

心裏下意識地一跳。

比尋常人都要高大些的身形,充滿掠奪感的野性雙眼,白衣上的金線是只有皇子才用得的。

三皇子,岑冥翳。

任務對象突然出現在眼前,謝菱當然會心跳加速。

現在要開始走劇情嗎?可是,岑冥翳周圍還有人。

謝菱猶豫之間,岑冥翳已經拋下其余人,走到了她面前。

謝菱嚇了一跳。

說起來,岑冥翳跟其他虐文男主最大的一點不同便是,岑冥翳十分主動。

在之前的幾個世界裏,那些男主角哪個不是高高在上,等著卑微的女主去接近討好,然後再賞賜她們一點點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