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被魘著了

婦人被她嚇了一跳。

謝菱定了定神,努力鎮靜說:“我自然是要向貴妃娘娘致謝的,只是我從被擄走後,就一直昏迷,也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事,我想、我想見見那個侍衛,問個仔細,免得出了什麽我也不知道的差錯……”

她這麽一說,婦人就明白了,憐惜地拍拍她的手臂:“姑娘,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不要怕!你妥當得很,那群賊人沒有對你做什麽,你現在是什麽樣,把你救出來時就是什麽樣,況且,貴妃娘娘是十分貼心的貴人兒,她早已說了,會親自寫一封帖子,送到你府上,證明你的清白。”

謝菱捏著袖角,作委屈樣擦了擦自己的眼角,低著頭不語。

那婦人見狀,便招了招手,喚來一個隨從,對他耳語幾句,令他出去找人。

沒過多久,進來一個中等身材的侍衛,他面膛曬得粗黑,進來後就地單膝一跪,悶聲行禮,又一字一句地答了婦人好些問題。

婦人當著謝菱的面問完,才笑眯眯地轉頭,拍拍謝菱的手:“這下你可聽著了?跟我說的沒區別吧?可憐的孩子,你不要再害怕了。”

謝菱點點頭,尋求依靠一般鉆進婦人懷裏,將腦袋倚靠在婦人肩上,讓那婦人止不住地笑出聲,又拍撫著她的肩背,安慰了好一陣子。

謝菱心中卻在想著,這侍衛的聲音、腔調,都與那個變態沒有絲毫相似,不像那人。

她又仔仔細細地看過了侍衛的手指,與他身材相似,短且粗壯,不見新鮮傷痕。

謝菱撇過頭,不再看他。

這不是那個變態。

她幾乎可以肯定,是那個變態把她“轉手”到了這裏,而且還做得人不知鬼不覺。

可這是貴妃娘娘的地盤,那個變態怎麽有通天的膽量,敢在這種地方耍把戲?而且,他這麽做又是什麽目的?

但不論如何,如今的情形對謝菱而言只有好處,她若是還想以清白自由之身活下去,就萬萬不能說出她曾經被兩撥不同的人擄走的事。

她也只能順勢咬定,是貴妃救了她。

等侍衛退下後,謝菱擡起頭,怯怯地看一眼面前的婦人,不好意思地道:“我真是愚鈍,還不知道,在此處的,是宮中哪一位貴妃?”

宮中如今有三位貴妃,其中兩位膝下有好幾個子女,而只有一位蘭貴妃還沒有生下皇子皇女,卻憑借著寵愛也同樣躋身貴妃之位。

婦人點點頭,眸光在謝菱身上流轉而過,當時貴妃娘娘將這個姑娘送上山來時,她見對方相貌衣著,便知道一定身份不俗,定是京城中哪位藏於深閣的貴女,救她一命,也能和她背後的家族攀上情分。

貴妃這幾年需要盤算的地方越來越多,總少不了考慮這些。

如今果見如此,單憑這姑娘懂得先問是哪位貴妃,就足以說明她家定不是普通小門小戶,起碼姿態不卑不亢。

婦人笑道:“是蘭貴妃。我是炯王側妃,姓陳名寧梅,又長你幾歲,你叫我寧梅姐即可。”

原來是蘭貴妃。

謝菱回想了一下,這位蘭貴妃性子清冷孤傲,從前她也不是虔心禮佛的,怎麽幾年過去,竟然在寺裏長住?

謝菱對這位蘭貴妃,還是了解一些,畢竟她就是平遠王世子黎奪錦的親姐姐。

當初謝菱還是試圖攻略黎奪錦的阿鏡時,雖然沒有與這位貴妃有過多直接接觸,但也聽聞了不少事情。

她起身向陳寧梅拜謝,卻沒有如她所說直喚名字,而是稱呼了側妃娘娘,然後整理了儀容,去向蘭貴妃見禮。

陳寧梅陪她同行,外面天色漸晚,暮色籠罩在光禿禿的山石上,似乎被那些冷清的石頭吸盡了最後一絲光亮,看著有幾分瘆人。

謝菱心中其實余悸未消,見到這個場景,抖了抖,移開目光。

陳寧梅似有所感,也看向那些石頭,蹙眉溢出一聲憂愁嘆息:“這麽冷這麽硬的石階,為何偏偏要……”

她話未說完,謝菱不解其意,但也沒有多問。

聽安寺是一座坊間頗有些傳聞的靈寺,只不過山高水遠,平日來的香火並不繁盛,因此也顯得冷清。據說,只有極為誠心的人,才會大老遠地跑到這裏來,祈求佛祖多一分的看顧。

謝菱一路上沒有多言,和陳寧梅一道進了一座園子。

蘭貴妃就在裏面,看書撫琴,並不像是為了佛學而來的樣子。

謝菱與蘭貴妃說話,陳側妃陪了一會兒,便先離開了。

蘭貴妃果然如陳側妃所說,給了她一封印有私章的親筆信,證明她從被綁到獲救一路上沒有失了清白,還安排了車馬侍衛,送她回家。

謝菱當然是十分感激,將自己的來歷與蘭貴妃說明清楚,這才再次拜謝,拿著那封信離開。

出園子時,已經是月朗星稀,謝菱慢慢在山路間走著,突然聽見一陣極為悠揚的鈴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