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5/6頁)

“沒問題。”納蘭將他放在書案後的凳子上,“皇上了交代了,之前學的《三字經》今天要默寫一邊。”

“啊?”胤祐嘟了嘟嘴,“還是要學《三字經》。”

“等你默寫完了,咱們就開始學別的。”

在康熙眼裏,他兒子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淘氣鬼。因此,老父親的教學就是按部就班,每天講解幾句三字經的內容,讓胤祐復述內容,再把字過一遍,這就算學完了。第二天繼續學後面的,內容相較於前一天,還得增加一兩句。

對一個厭學兒童來說,這樣的教學方式實在是太枯燥乏味了,因此他的厭學情緒非但沒有得到好轉,反而日益嚴重。

但是納蘭的教學卻有所不同,他會根據學生的興趣選擇性的進行教學。從簡單的唐詩宋詞開始,引經據典,從作者生平講到作品的創作背景。

在充分了解詩詞含義之後,再回過頭去背誦和學習其中的字,往往記得更快更牢。

胤祐喜歡聽故事,往往聽得入了神,不尿尿,不喝水,也不吵著要吃點心,許多時候,連下學的時間都忘記了。

虧得康熙怕他不好好學習,還專程讓人搬了一座西洋鐘放在一旁,說是時針走過11,分鐘走到6的時候就能下學。

短短半個月,胤祐的認字能力就有了長足的進步,可以開始自己閱讀一些簡單的文章。

康熙對兒子的表現非常滿意,對納蘭的教學成果也給予了充分肯定,誇他不愧是大學士明珠的兒子。

對於納蘭而言,明珠的兒子可並不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甚至是他這些年來的一種負擔。

但是給七阿哥講學這些日子,確實勾起了他在國子監潛心進學的回憶。這些年,不如意十之八九,他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樣一份對經史子集最純粹的追求和熱愛。

康熙最後提了一句:“我知道,你和子清呆在朕的身邊頗有怨言。”

納蘭趕緊躬身:“奴才不敢。”

大家都朝夕相處這麽些年了,誰還不了解誰。康熙知道他倆嘴上不敢,心裏早就不耐煩了。

“等他回來,就給你倆安排別的差事。”

這話一年多前他就說過,但因為曹寅回家丁憂,他身邊只有納蘭一個人,於是就把這事兒壓了下來。現在想想,納蘭虛歲已經三十一了,這年齡也不小了。

容若等這句話等了太久,現在總算等到了,心裏多少有些期待。

等康熙走後,胤祐立刻撲過去拉著容若說道:“容若容若,你想去哪兒?要不,我去求阿瑪,讓你做我的師傅好不好?”

納蘭摸摸他的頭:“哪兒由得我選,皇上怎麽安排,我服從便是。”

話雖這麽說,他總覺得憑著自己的才學,不敢說外廷做官,至少也能入翰林院。

前些時候他跟隨康熙南巡,顧貞觀曾交給他一份一疊詩詞稿,是江南眾多名士為顧貞觀所仿造的惠山聽松庵竹茶爐題詞賦詩,以記其事。納蘭將這些詩詞稿刊成集,名曰《竹爐新詠》。

這就是他和曹寅、顧貞觀等一眾文人最喜歡做的事,希望能將前朝或是本朝文人名士所作詩詞文章匯編成集,留存下來供後世學子研讀,不至日久失傳。

康熙現在倒是不擔心胤祐的學習問題,他擔心的另有其人。

六阿哥胤祚生於康熙十九年二月初五,眼看沒幾天就虛歲六歲。

剛過了元宵節,康熙就把他安排到上書房進學,還專門指派了師傅。

這小子倒是和胤祐那個厭學兒童截然不同,聽到要去上書房讀書,開心壞了。

他早就在後宮呆膩了,六阿哥有自己的想法,並不想跟一群婆婆媽媽的女人呆在一處,想去和兄弟們一起讀書習武。

阿哥所那邊有現成的院子,本是之前給五阿哥胤祺準備的,不過皇太後執意將他留在寧壽宮住著,康熙也沒有辦法,正好空出來的院子留給了老六。

搬出後宮之前,康熙特意允許他回永和宮與德妃見一面。

德妃看到兒子心都碎了,這半年多來兒子長高了長大了,與她這個額娘也不那麽親近了。

她拉著兒子關起門來說體己話:“你搬去阿哥所之後,飯食茶點一定處處小心,以防有心之人。額娘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雖然胤祚跟胤禛關系不親,胤禛也的確只把自己當做皇貴妃的兒子和胤祐的哥哥,但是他畢竟是德妃親生的。

可是在他的記憶中,這些年來,額娘從未提起此事,就算她自己親自設計將這件事捅出來,也從未認為四哥是她的孩子。

這讓胤祚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他忍不住想,若是額娘以後再生了兒子,那麽弟弟會不會也成為她心中的那個唯一,而自己,說不定就變成了鈕鈷祿貴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