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冰河世紀(日+141)(第2/4頁)

而這個泥潭可以將一名玩家所有的攻擊無效化,還能緩慢地通過吞噬這名玩家將其殺死,可以說是百試百靈的一個技能,唯一的缺點是使用代價過於高昂——需要獻祭己方一名隊友才能發動技能。

被吞噬的玩家能力越強,泥潭吞噬得也就越慢。

黑桃頂著泥潭這個不能攻擊負面buff在遊戲裏撐了足足七天,身份從【攻】轉【盾】,磨得對方毫無還手之力,還將對方困在了一個遊戲沖擊地圖裏。

但終於還是到了泥潭要將黑桃全部吞噬的時候了。

黑桃半張臉陷入泥潭裏,他的隊友想盡一切辦法想要把他撈出來,跪在危機四伏的泥潭旁不要命地徒手挖他,一邊挖一邊對抗前來偷襲的對手。

那時,殺手序列戰隊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之猙獰,讓當時的觀眾過目難忘的。

猙獰,暴怒,恐懼,害怕交錯在一起,充斥著一種無法訴諸言語的濃烈情緒,渾濁的眼淚縱橫在他們扭曲的面皮上,喉結裏爆發出低啞癲狂的嘶吼——那是一種純然的,對即將到來的【死亡】的畏怖。

他們每一個人都無比清楚,如果黑桃死在這裏,他們絕對會折在這場比賽裏。

而黑桃沒有這樣的畏怖,他只是平靜地望著這些人,泥潭一點一點地將他吞噬,而他說:“你們可以跑了。”

但還是沒有人跑,有人撕心裂肺地嚎叫,發了瘋一樣和對手血拼。

那場遊戲黑桃還是贏了。

隊友們在恐懼下的集體爆發抗住了拉塞爾進攻的兵線,在其中一個人爆發後斬斷了對面的戰術師雙臂,將其繳械無法使用法杖後,困住黑桃的泥潭技能解除。

能施展攻擊的黑桃是不可戰勝的,於是勝利理所當然地降臨了。

那場比賽,當黑桃握著鞭子,沐浴著淤泥和血從深不見底的沼澤裏爬出來的時候,全場都沸騰了,他們站立起來為黑桃,為這個宛如從深淵裏爬出來的惡魔尖叫歡呼。

他從上到下都被泥沾滿了,長達七天的拉鋸戰讓黑桃的身上全是醒目各種臟汙和恐怖傷口,好幾塊被折斷的骨頭裸露在皮膚外面,尖銳地支著,泥水混合著血塊掛在骨頭上凝固了。

就算如此狼狽的姿態,也沒有人懷疑最後的勝利會屬於這個狼狽的家夥。

十幾分鐘後,黑桃站在對面潰敗倒地下跪的隊伍面前,他神色稀松平常,垂手握著沾血的鞭子,象征著勝利的遊戲核心道具被他握在右手裏,泥點從他下頜和指節上滴落。

拉塞爾公墓的戰隊顫抖著,這些第一次上場的新人語無倫次求饒大哭。

同樣是新人的黑桃一言不發地看著他們,中間是隔著的是勝者與敗者的距離,是生與死的鴻溝。

這是一場生死自負的遊戲,他們用盡一切暗算了黑桃,黑桃也完全可以為了泄憤殺死他們。

觀眾席上興奮的雀躍聲連成一片,有人扯著嗓子嘶叫:“殺死他們!”

“——殺死他們!”

拉塞爾公墓隊伍的人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們為了勝利付出了別人生命的代價,但最後卻要為了失敗支付自己的生命。

他們以為自己一定會死,所有人都以為他們一定會死。

最後黑桃問了他們一個問題。

黑桃眼睛被泥覆蓋的額發遮住,他開口:“你們將死亡施加在隊友身上,和我們的隊友竭力地避免我死亡,都是因為害怕死亡。”

“但你們將生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的時候。”黑桃俯視著這群人,藏匿於發下的眼睛一絲情緒也無,“看不到你們死的命運同樣被捆綁在一起了嗎?”

這群人啞口無言地仰視著黑桃。

黑桃安靜地等著答案。

於是那位被斬掉雙臂的戰術師艱澀地仰頭回答:“……不是這樣的,死一個人我們就能全部活下來,這是我們的戰術,而且這戰術是有效的,一開始就算是黑桃你不也陷進去了嗎?”

“這樣做為了保護更多的隊員!死一個人就能救這麽多人!”他喋喋不休地,熱淚盈眶地激動解釋著,也不知道是為了說服別人,還是為了說服自己。

等到他說完,黑桃仿佛得到答案般平靜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看不到自己的命運。”

“我不會殺死你,你有你的命運,你的死亡不屬於這裏,也不由我賜予。”黑桃無波無瀾地繼續說了下去,“你會死在自己的泥濘裏。”

戰術師愕然地望著轉身離去的黑桃,他眼裏還有淚。

黑桃最終也沒有殺死他們。

但不久之後,拉塞爾公墓戰隊在下一場聯賽裏準備再一次故伎重施獻祭隊友的時候,被敵方隊伍搶先殺死了。

那位戰術師淹死在了自己即將發動的泥潭技能裏。

這人回憶完當初的比賽,不由得唏噓:“我從那個時候就搞不懂黑桃腦子裏在想什麽了,要我肯定在氣頭上就直接把那群人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