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玫瑰工廠(116+117)(第3/4頁)

肋骨內縮,心臟被肺葉保護性地掩蓋,胸大肌沿著附著點生長閉合,最後是皮膚完美無缺的覆蓋——光滑,潔白,健康,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一具軀體躺在了白柳的面前,胸腔微微上下起伏。

它的睫毛輕微顫抖。

“我們出去。”在白柳組裝好塔維爾之後,劉佳儀預防性地後退了好幾步,“它要醒了,對我們的影響會更大。”

一群人又像是來時那樣,訓練有素地退出了房間,還貼心地把門給關上了,把空間留給了白柳和即將蘇醒的塔維爾。

白柳屈腿靠在玻璃櫃碎裂之後僅剩的框架上,罕見地點開了系統面板,花錢給自己的小電視開了靜音服務之後,他轉頭過來直勾勾地看著塔維爾的臉,自言自語般先開了口:

“我知道你醒了,謝塔。”

塔維爾的睫毛又是輕顫兩下,但還是沒有睜開。

白柳雙手撐在塔維爾的兩邊,他幹脆地伏低身體靠近了塔維爾,目光還是不錯眼地落在塔維爾的臉上,兩個人越靠越近,最終幾乎到了鼻尖挨著鼻尖的地步。

“這樣你都能裝下去是嗎?”白柳一只手放在了塔維爾的脖頸後,輕微上擡的同時垂眼看向塔維爾的沒有光澤的淺色唇瓣——那是一個要親吻下去的姿勢。

“再裝我就要對你做更過分的事情了。”白柳低聲說。

在要親吻上去的前一秒,塔維爾終於擡手捂住了白柳靠近的唇,他很淺地擡眼,那雙白柳熟悉的銀藍色眼眸再次出現在他面前,他神色極淡地反問白柳:“你不是在第一次重逢的時候,就要求我對你做了這件事嗎?”

“這件事很過分嗎?”塔維爾坐直身體,靠近了白柳。

白柳瞬間和塔維爾拉開了距離,他側過臉,深吸了兩口氣才轉回來強裝鎮定地質問塔維爾:“你果然記得我,那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裝什麽?”

一想到他一見面就要求謝塔親他——白柳冷靜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保持了不為所動的無恥外殼。

這個世界上還有比你不記得你好朋友,然後一見面就像是喝醉了一樣壓著對方和你打啵更尷尬的事情嗎?

有,就是你剛剛拼好了一個全裸的他。

白柳盡量讓自己的視線維持在塔維爾的臉上。

塔維爾擡眸看他,似乎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你不記得我了,所以我禮貌性地自我介紹,然後我們重新認識。”

“那你剛剛裝沒醒幹什麽?”白柳假裝不經意地脫掉自己的防護服蓋住了塔維爾的下半身,然後語氣才恢復了正常,心平氣和地逼問,“你在心虛什麽?”

塔維爾沉默了半晌,認真地回答:“雖然不清楚為什麽,但我感覺到了你在生氣。”

白柳皮笑肉不笑地雙手抱胸,斜眼掃了塔維爾一眼:“有嗎?我怎麽不覺得。”

塔維爾:“……”

“對不起。”塔維爾迅速地道歉了。

白柳剛想說我真的沒有生氣,你不用道歉,塔維爾前傾身體,擁抱了他,貼在他的耳邊很輕很輕地說:“可能你現在真的很生氣,雖然稍微有點不合時宜,但我真的非常高興,”

“你終於想起了我。”塔維爾說,“我以為你因為恐懼,所以故意把我遺忘了。”

白柳的肩膀情不自禁地松下來,他懶懶地低聲反問:“所以說你到底有什麽值得我感到恐懼的?”

“一切——我死不掉,我腐爛的右手和尾巴,被捆綁在教堂裏當作吸血的祈禱符號,被肢解的身體和離體後還不停跳動的心臟。”塔維爾聲音有種冰般的清透質感,但落在白柳的耳朵裏就像是融化了,變得水一樣柔和,“我很高興你就算沒有記得我,也沒有害怕我。”

“我很想你。”

塔維爾很深地把頭埋進白柳的肩膀裏,他抱得很用力,語氣很虔誠:“每次醒來第一眼見到的就是你,沉睡都不可怕了。”

白柳的瞳孔在塔維爾說【我很想你】的時候輕微地收縮了一下。

他的手掌張開,緩慢地放到了塔維爾的肩膀上,很輕地回抱了塔維爾。

白柳不太習慣這樣親近的動作,但謝塔是個例外,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睡在一起的,熟悉到不分彼此,兩個不符合人類定義的怪物靠著那點彼此之間那點微薄的情感聯系,在這個世界上偽裝成人類生存。

但距離上一次他們能清楚地認知對方是誰,實在是相隔了太久太久了,對白柳而言是失去一切記憶的十年,對塔維爾來說是不知道多少個無法停止折磨的輪回。

在離開對方之後,他們被這些相隔的【久遠】不可更改地變得陌生,他們再也找不回當時的那種熟悉感。

這些【久遠】太致命了,甚至比距離,時間,生死都更加可怕,可怕到從此以後,他們每次重逢甚至都比第一次他們相遇時更加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