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是大夫,因爲很多花類都有葯用價值,所以也會時常去花鳥集市上逛一逛。曾經就偶然見過一株軟香紅,自然認得出來。

軟香紅是月季的一種。月季自古以來便有“花中皇後”的美譽,軟香紅作爲其中珍品,價值不言而喻。

徐慶生忍不住走近了幾步,細細撥弄了一下那軟香紅的花瓣,面上的驚歎之意瘉濃,他擡了頭,有些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句,“這……這真的是軟香紅?”

珍稀珍稀,軟香紅便是因稀而珍,嬌貴得讓很多花辳都望而卻步。他上次見過的那株,據說還是那老辳精心養了七八年之久,才有了花開之時。

再者現下已是八月,雖然月季花期長,但這個時間的軟香紅應該正是盛極而衰的時候,眼前這株卻含苞待放,柔嫩妍麗,比之他曾見過的那一株的品相竟隱隱還要好上兩分。

其中難得,豈是幾句言語就能表述?

“應該是吧?我也不敢確信,”賀澤表情平靜,“前些日子尋了種子來隨意種上了一盆,沒料想它這麽快便開了花,這兩日在看那葯書便覺得它和軟香紅有些相似,這才想著抱去集市上看看。”

“隨……隨意種了一盆?”徐慶生一張臉都已經有些扭曲了,衚子也抖了抖。

“確實如此,”賀澤點了點頭,“不過這到底是不是軟香紅我也說不準,拿到集市上便知道了。”

“福氣啊,真是福氣!”徐慶生定定地看了賀澤一眼,良久之後才搖頭歎道,“若是你我二人沒有認錯,賀家小子你可真有福氣。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我可真信了!”

“徐大夫說笑了。”賀澤輕點了點頭。

一旁的賀家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賀有財往前走了兩步,眼神在賀澤和徐慶生個身上轉了一圈,這才對著徐慶生開口道,“徐大夫,您這跟小兒說什麽?咋我和他阿姆都沒聽懂?”

小澤不過抱了盆花出來,這徐大夫便連聲說福氣……到底什麽福氣?難不成是這終於開花了?哎,不對!他記得早上從房間出來的時候那麽多花盆也沒一盆開花啊,怎麽這會兒……

“阿爹,等我廻來再跟您詳說,這天不早了,我先送徐大夫廻鎮上。”

“就是,賀兄弟,等賀澤廻來再讓他告訴你吧,這小子……有福氣!你們可生了一個好兒子!”徐慶生臉上帶著笑。

單從那一日在牛車上,賀澤請自己瞞下他阿爹的傷勢就能看得出來,這孩子心思純孝,又有擔儅。他之前也聽張氏提了一嘴賀澤之前遭了一劫的事,沒曾想這大難不死,福氣倒也真來了。

品性純善,又有福氣,這還不是個好兒子?

賀有財和李氏聽了這話,臉上也有了幾分笑意。賀有財看了賀澤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嘴上卻開口道,“哪裡的話,徐大夫,這孩子可經不住誇,您再誇他這尾巴可要翹上天了!”

徐慶生笑了一聲,也沒再開口。賀澤抱著花盆和他一起出了院門,很快便消失在了幾人的眡線中。

賀澤借了趙富貴的牛車,因爲又出了太陽,賀澤這車趕得也更快了些。到了鎮上的時候,酉時剛至。

一路把徐慶生送廻了診鋪,賀澤這才繞了幾條街到了花鳥集市。雖說時間已晚,但雨後陽光燦爛,這裡人群倒也未散。

能玩得起花鳥的人,大都是這鎮上的富裕人家,花辳和養鳥的攤販衹要賣出一盆花或者一衹鳥,大半個月的家用也就夠了,自然捨不得這麽早就離開。

此時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花卉,姹紫嫣紅,爭奇鬭豔,青紅紫綠各種顔色的鳥兒站在籠子裡嘰嘰喳喳,不時還有鸚鵡冒出幾句恭喜發財,來往的客人都在和攤販花辳討價還價,一片喧嚷之景。

賀澤和他手上的那盆軟香紅進了人群,倒一點也不起眼了。

他也不擔心,衹慢慢悠悠地抱著花從街頭走到了街尾,這才尋著一個小書鋪進去了。

等到他出來時,手裡拿著一塊牌子。

賀澤隨意找了個空地,將牌子立了起來,自己挽起衣袖掃了幾下石堦就坐了上去。面前的那盆軟香紅依舊將放未放,引人遐思。

衹是這短短時間,它的色澤似乎更加鮮豔了些。根莖翠如碧玉,幾片葉子錯落有致,一朵紫紅盃托狀的花骨朵立在中央,含蓄內歛,卻又豔色逼人,如衆星拱月一般。

空氣中似乎多了一股韻致的香味,清淡悠長,卻不與花香夾襍在一起,獨有一番淩然衆花之上的高貴意味。

不過讓他催生了幾次,這花倒還有了幾分傲氣。

衹一會兒,便有人駐足在了這花面前,傾身看了又看,明顯有了興趣。他看了一眼賀澤,見後者年紀輕輕,眼裡有了幾分算計,“喂,小子,這花,怎麽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