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繇(第2/3頁)

晏潮生手指不緊不慢點著寒池壁,說:“我都知道,不用你一遍遍提醒我。”

女子咯咯笑著,沉入寒池中。

晏潮生拿起桌案上的青玉瓷瓶,走出無情殿。

他回去時,琉雙正蹲在鳳凰樹下,研究它是怎樣“死而復生”的。

她滿臉疑惑,見了他,猶豫地說:“夫君,為什麽我從鳳凰樹上,感覺不到生機?”

萬物只要活著,身上總是帶著生氣的。鳳凰樹明明比以前還茂盛漂亮,卻一派死氣沉沉。

晏潮生看了她一會兒,微笑著說:“許是靈力不同,畢竟是鬼靈催生出來的東西。”

琉雙點點頭,表示諒解,她還沒有無理取鬧到讓一個妖鬼變出仙力來。

晏潮生說:“過來。”

他抱著琉雙,在秋千上坐下,因為他回來了,鬼蝶萬萬不敢來。長歡平時不在院子裏,這片天地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琉雙說:“夫君,怎麽了?”

晏潮生沒有說話,就這樣抱著她,摟住她腰的手很緊。琉雙伸手去撫他眉間褶皺,她感覺出了不對勁:“你有心事嗎?”

聽了這句話,晏潮生淡淡說:“沒有。”他凝視著懷裏的琉雙,她昨日那般傷心,可是被哄好,今日又是明媚的模樣。

她眼睛裏漾著笑意和親昵,像開在三月裏的春花,讓人情不自禁被她感染,也覺得快樂。

他彎起唇,拿出懷中青玉的瓷瓶,方才的糟糕情緒仿佛只是琉雙的錯覺。

琉雙看一眼他手中的青玉瓷瓶,伸手拿過來打開,要喝下去的時候,手被按住。

她擡起眸,看見晏潮生晦澀不明的眼睛,他說:“怎麽喝得這麽爽快,不怕疼了?”

琉雙不好意思道:“有點害怕,可是總不能一直讓夫君哄著我。”

青玉瓷瓶中的含翠朝露每十年琉雙就會喝一次,晏潮生說,這是能保護她不受鬼氣侵蝕的東西。以仙身嫁給一個妖鬼,總得付出些代價的。

第一次喝下它,她痛得骨髓發顫,幾乎尖叫,他冷眼看著,讓她忍過片刻。

那以後,琉雙幾乎對含翠朝露有了陰影,總是找借口想躲過去,但從來都沒成功就對了,他總是能輕易拆穿她的把戲。

可是今日晏潮生好奇怪,琉雙想,這一次她打算長痛不如短痛直接一口幹掉,神情復雜的人卻變成了晏潮生。

晏潮生握住她的手,連同握住那個瓷瓶。

“夫君,你弄疼我了。”琉雙忍不住說。

晏潮生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那些復雜通通不見,松開了她的手。

琉雙看一眼青玉瓶:“那我喝啦?”

晏潮生的語調冷淡:“嗯。”

最近他們直接發生了太多事,晏潮生哄她的次數比過去一年都多,琉雙雖然愛嬌,可她其實也是很堅強的,並不過分矯情。

她壓下內心膽怯,含翠朝露發作那一刻,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她依舊痛得瑟瑟發著顫,忍不住死死咬住唇,幾乎把唇咬出血來,才能不呻吟出聲。

晏潮生起初冷眼看著,隨後笑了一聲,捏住她下巴,把他手腕遞過來。

琉雙按住幾乎快要碎裂、又仿佛在重組的心臟,不明白他這是做什麽,一時間沒動。

晏潮生說:“痛就咬我。”

琉雙強撐著,搖搖頭,他眼眸暗色更濃,幹脆強行把手腕塞進她嘴裏。

“讓你咬你就咬!”

琉雙傻眼地叼著晏潮生蒼白的手腕,也不知道晏潮生怎麽了,他散去妖君的不壞之身,沒有做任何防禦。她若一口咬下去,他必定鮮血淋漓。

她怎麽舍得傷害他呢?最後琉雙忍著疼,在晏潮生蒼白的手腕上,凸起的骨頭處輕輕親了一下。

晏潮生愣了許久,最後死死抱緊她,大笑起來。

也許是琉雙痛糊塗了,那一刻,她竟然覺得晏潮生的笑聲決絕又悲涼。

好一會兒,那股痛勁過去了。

額頭印上來一個冰冷的吻。

可是再一看,晏潮生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只剩她一個人還在秋千上,琉雙眨眨眼,摸了摸額頭,一時間分不清這個吻是現實還是幻覺。

晏潮生很少吻她,妖鬼大人並沒有這個習慣,她有時候耍賴親他,還會被他冷笑著掐住臉頰,無情地說,一邊兒去。

哪怕百年來少數幾次纏綿動情時,他也總是努力克制,每每到了她唇邊,像是生生轉了個彎,又恨又愛地輕咬一口她其他地方。

琉雙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臟,每一次喝下含翠朝露,心臟的韌性就會強大幾分。總歸確實是對她的身體很好。

琉雙算算日子,蒼藍湖的孽火又快到了。她幼時被哥哥姐姐長輩們庇護,如今長大,庇護蒼藍湖更小的晚輩,也成了她的責任。

同族互助友愛,一個種族才能長長久久傳承下去。

琉雙喚道:“長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