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涼薄(第2/3頁)

她沒有過去,站在原地。說出這句話時,她的手指絞緊,用力到心中酸楚幾乎泛濫。

“夫君,若你不喜歡我,不必為我做這些。你知道的,我不如宿倫大人那般聰明,能夠看透人心。”

他冷笑了一聲,袖子一卷,把她按在了懷裏。

“是不是一天到晚太閑,你才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晏潮生說,“不知道你是從誰口中知道了宓楚的事,但你最好明白。本君就算再卑劣,也不會有興趣搶別人的妃子。”

琉雙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聽出晏潮生這算是變相在解釋。

她一顆心忽上忽下,好半晌,忍不住問:“那你為何要把她帶回來?還把香澤殿列為禁地?”

晏潮生嗤笑了一聲,把琉雙的臉轉過來,讓琉雙趴在自己身上。

“我撿到她時,她已經跳入了傳世鏡,那玩意通往凡塵,不撈一把恐怕早就魂飛魄散。她父親對我有恩,我曾以心魔起誓,有朝一日身居高位照拂她。”他頓了頓,又說,“她不願意回天界,讓她留在鬼域也並非長久之計,等她安魂後,送她離開便是。”

如果說白日是一場噩夢,如今卻又像是置身在一場美夢。

她的心與身體,比神識更快地體現出了她的愉悅。她彎起眼睛,抱著晏潮生勁瘦的腰肢。明眸映襯著琉璃燈盞的光芒,似冉冉星辰。

他捂住她眼睛,語調刻薄陰沉:“眼神收斂一點,今晚淋雨的事本君還沒和你算賬。”

盡管他這樣說,可她現在身體溫暖,也不覺得害怕了。

那時琉雙還沒有完全明白,喜歡一個人,其實也就是一朝生,一朝死,一朝喜,一朝悲的事。她的喜怒哀樂,均與另一個人纏著千絲萬縷,盡數掛鉤。你若喜歡上一個很好的人,那便安穩幸福,你若愛上一個狼心狗肺的人,便注定坎坷。

心上高高懸起的石頭,仿佛一瞬間落了下去。

鬼氣入體的疲倦感襲來,她甚至沒法拿開晏潮生的手,去看他涼薄語氣下,是一副什麽樣的表情。

困意讓她朦朦朧朧幾乎快要失去意識,回廊有人急切的腳步聲傳來。

窗欞被人敲響。

“妖君陛下,主子吃了聚靈雪蓮還是疼,您救救她吧。”

琉雙半夢半醒間,不知那聲音是做夢還是真實。她下意識握緊了晏潮生的衣袖。

頭頂傳來一聲低低的笑。

那人用狂狷冷漠的語調說:“鬼將何在,什麽時候本君的寢殿,能讓人隨意亂闖?”

外面的婢女小秋臉色慘白,沒一會兒,鬼將把小秋帶了出去。

晏潮生看著懷裏蜷縮的身影,伸手去觸摸她柔軟蒼白的臉頰,反應過來自己在做什麽,他眸光晦暗,冷淡下來。手一揮,室內夜明珠盡數散去光芒。

這一晚,是琉雙自他三個月前外出征戰以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個夜晚。

*

宿倫本來心中不安,結果一大早來,看見殿外跪著宓楚的婢女小秋。

他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看了看琉雙的寢殿,嘴角的弧度更深。

“小秋仙子這是在做什麽,讓人知道了,還以為咱們鬼域怠慢客人。”

小秋見了是他,下意識咬緊唇瓣。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麽,總覺得這個一臉謙和恭敬的人,仿佛能看透一切,讓人心裏發慌。

“主子神魂依舊不穩,奴婢怕主子出事,特來請示妖君陛下。”

“這樣啊。”宿倫手中折扇一開,“這你可就找錯人了,現如今,妖界與鬼域,兩界安魂的法寶與靈藥,妖君全給宓楚天妃了,若這些都不行,妖君恐怕也無能為力。”

“奴婢、奴婢也是擔心則亂,主子一直未醒,奴婢法力低微,怕主子在神魂不穩的情況下香消玉殞。”

宿倫微笑著說:“小秋仙子大可放心,別說神魂將散,就算當真魂飛魄散了,妖君大人也總會想辦法凝聚魂魄。小秋仙子生得如花似玉,又是仙身,跪在這裏恐怕受不住,還會惹怒妖君,聽宿某一句勸,先回去陪著你主子吧。”

鬼鴉叫了好幾聲,小秋總覺得在他戲謔的目光下有些難堪。

鬼域的天已經亮了,妖君陛下還不曾出來,小秋知道自己的任務算是失敗了,她怕再待下去適得其反,站起來對著宿倫福了福身:“奴婢聽宿倫大人的。”

宿倫眉梢一挑,溫文儒雅,但笑不語。

小秋走了,宿倫卻在宮殿外站著,直到晏潮走出寢殿,他已在殿外站了許久。

晏潮生看見他:“有事?”

宿倫行了禮,看一眼高聳得宮殿都遮不住的鳳凰樹,笑道:“屬下沒看錯的話,這樹已經死了罷,妖君陛下用的是障眼法?”

晏潮生說:“若你來只是說這些廢話,本君給你安排一個好差事做,去看守萬灼塔。”

萬灼塔裏面關著一群幾千年的大妖怪,全部一身反骨,皆為逆黨,以宿倫的修為進去,恐怕出來就是一副骨頭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