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第2/3頁)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那個看起來冷漠貴氣的男人彎下腰,用潔白的手帕從垃圾堆裏拾起了少年幼年的照片。

因為太過不可思議他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他想說什麽但回憶起男人的眼神,又什麽也不敢說。

而宋醉專心收拾三年沒回來過的屋子,來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賀山亭暈車上了,回到老房子他才有種回來了的切實感。

他望著廳裏老鄧的遺照抿了抿唇,正在他思緒飄遠時方助理的話把他拉了回來。

“只有抹布了。”

原來是賀山亭要幹凈的手帕但屋子裏只有抹布,大晚上的哪有地方賣手帕,即便賣以賀山亭的挑剔程度也是看不上的。

汪亦然立馬說:“我去買紙巾。”

方助理向汪亦然投去有前途的目光,宋醉看著自己的發小主動忙前忙後心情復雜,賀山亭總能找到甘心聽話的人。

這個插曲打斷了他剛才的念頭,當汪亦然滿頭大汗回來後,他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汪亦然。

雖然汪亦然喊他哥,但三年裏多虧了汪亦然幫他盡孝。

“我不收你的東西。”

汪亦然急得連忙就要出去,宋醉把禮物遞到汪亦然手裏:“你以為我是給你的?我是給阿姨的。”

汪亦然被他的邏輯繞進去了,老老實實提著禮物離開了。

方助理和司機去了招待所睡,老舊的房子裏霎時就剩下宋醉兩人。

熱鬧的房子安靜了下來,賀山亭走到宋醉的房間,望著不大的臥室問:“你以前就住這兒嗎?”

宋醉嗯了聲:“有人住的時候沒這麽舊,房子一沒人住了就舊得快,你看天花板都掉灰了。”

如果不是賀山亭他可能很久也不會回來,他可以告訴自己老鄧還在山南教書,每天教育那些不聽話的小崽子們。

但回來後他發現房子已經不是當初那棟房子了,房子裏的人也沉睡在了地下。

他轉頭望向廳裏的遺像:“這房子是老鄧為了娶我媽修的,他當初可寶貝這房子了,我在墻上畫個飛機他都能氣得七竅生煙。”

“汪亦然說他有教導主任的氣勢,我也是這麽覺得的,對了連汪亦然這個名兒都是他取的,一個物理老師會取什麽名字啊,別人找到他又不好意思拒絕,聽說是翻了三天字典取的。”

賀山亭聽著宋醉講自己的爸爸,依然沒半句好話,但少年越說低下頭。

“有時候我在想他這麽一個人怎麽說死就死了,他跳下去時有沒有想過我,不過想著氣了他這麽多年也還回去了。”

“算了不說他了。”

宋醉不想哭哭啼啼的要人安慰,事實上他在爸爸葬禮上也沒哭過,他想不通人怎麽就沒了。

他沒了媽媽又沒了爸爸。

那時的他沒有難過只是不解,甚至沒顧上不解就開始拼命還錢,客氣的說他冷靜不客氣的說他冷血。

況且賀山亭從沒見過他爸爸,耐下性子聽這些東西也沒興趣,他垂下眼止住了話題。

賀山亭望著強忍住難過的宋醉,輕輕拍少年挺得過於直的背:“我沒見過我的親生父親,當我知道他是我父親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我的爸爸是什麽人,也沒辦法知道他是什麽人,但現在我知道我們爸爸是什麽人了。”

宋醉聽到我們兩個字猛然擡起頭,即便自己也沒有爸爸,但賀山亭想的是安慰自己。

他隨即又低下了頭,因為怕望著對方眼淚會禁不住落下來,少年吸了吸鼻子小聲說:“我去睡了。”

他想時間是最殘忍的力量,明明屋子還在屋子裏的人卻沒了,但時間又是最溫柔的力量。

他身邊又有了陪伴他的人。

當疲憊的宋醉在床上睡著,賀山亭在宋醉眼簾上親了一口,替少年掖好被角。

然後用紙巾仔細擦拭宋醉幼年的照片,打算帶回去和自己幼年的照片放在一塊兒,仿佛他們從未分開過。

*

早上宋醉是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他睡眼惺忪跑去開門,只見汪亦然焦急拿著枚胸針。

“這個太貴重了不能收。”

宋醉腦子慢慢恢復清醒,他送禮物向來講究實際,不會送華而不實的東西,明明送的是幫助汪亦然學習的電腦。

他認出是賀山亭的胸針,想起昨天汪亦然忙前忙後,他安慰自己擔驚受怕的發小:“他送了你就收著吧。”

汪亦然用電腦查了價格,清楚是他買不起的東西,但他笨口拙舌也退卻不了,他只能懊惱轉身:“我去給你們買早飯!”

宋醉吃了早飯才七點不到,見賀山亭沒起床他去鎮上買了瓶白酒。

鎮上的人看見他像見了鬼一樣,他扔下錢就走了。

他本打算賀山亭還沒醒就自己去掃墓,但賀山亭不僅起來了,手裏還拎著見嶽父嶽母的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