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第2/3頁)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冷血,當老鄧跳下天台後他想的是喪葬費怎麽辦,不能讓老鄧體體面面活總要體體面面死。

一地血汙多難看。

宋醉望著病床上始終未醒的男人想,為什麽生病的是阿亭不是他?

如果是他的話生病也沒什麽大不了,反正他也覺得自己不太正常,很長段時間喪得很明顯,生病的卻是懷抱溫暖的阿亭。

他潛意識裏拒絕親密關系,沒遇上宋天天前連貓也不想養,不覺得自己有多冷可對方捂熱了他,告訴他才不是討人厭的小朋友。

像太陽般的阿亭就該過完溫暖的一生。

他之前想分手除了對方的欺騙還有一個原因,他不確定對方能喜歡他多久,冬天最冷的不是沒有熱源,而是有了熱源又消失。

但宋醉坐在病床邊忽然覺得和對方的平安比起來,什麽也不重要了。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男人蒼白的臉,試圖用自己手泛涼的溫度溫暖對方冰冷的皮膚。

“醒了就和好吧。”

見賀山亭沒有反應他吸了吸鼻子說:“說實話你討人厭的地方挺多的,挑剔矯情又愛騙人,但如果和你過一輩子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秒男人睜開了眼。

因為賀山亭睜眼的速度太快,坐在床邊的少年錯愕愣了愣,沒做好對方突然醒來的準備。

男人那雙藍灰色眼睛定定看著他,除了蒼白的膚色依然是散漫的神色,仿佛只是不小心醒了。

宋醉沒有立即叫醫生,回過神仔細關上病房的門低聲問:“你的病怎麽回事兒?”

“沒什麽。”

賀山亭音色懶洋洋的。

“我看到你口袋裏的藥瓶了。”宋醉盡可能組織著語言,“你發病是不是因為聲音?”

空氣沉默了會兒。

他直直對上賀山亭的視線,他沒有探究私隱的好奇,但他不想今天的事再發生了,他握上了對方紮著針的手。

“沒什麽大不了的。”賀山亭的嗓音輕描淡寫,“我能聽到很細微的聲音,有時候也不知道聽到的是不是真的,太刺耳會頭疼。”

宋醉沒法體會那是怎樣的感受,周圍的聲音在腦子裏放大,但能讓人疼得暈倒肯定是極難忍耐的聲音。

生活在這樣的世界裏肯定很難受,每分每秒如同在刀刃上都是折磨,因為需要絕對的安靜,只能住在空曠寂寞的房子裏。

不過如果只是這樣那還好,他可以買個大房子,大概是霸總文看多了,在賀山亭沒醒來之前他已經在腦補腦瘤還是白血病了,幸好都不是。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賀山亭偏頭想了想。

“很小的時候。”

宋醉不清楚是不是賀家的遺傳病,但賀山亭從未提過自己的父母,只說過聖誕節去看在德國的外婆,許家人對賀山亭的態度也是恭敬大於親近。

身上的東西太多很容易讓人忽略賀山亭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加上這人嫌棄宋天天的貓毛不滿廉價的沙發,對自己的病絕口不提。

以至於他從沒主動關心過賀山亭,對方提的要求不過是換個安靜的房子,他以為又是對方的小題大做。

宋醉低下頭眼圈紅了紅,如同知道他的自責般,男人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我能控制好病情。”

宋醉感受到頭頂溫柔的撫摸,在醫院裏的不安悄無聲息消失不見,不過緊接著想到一件事。

“那你為什麽同意去密室?”

密室封閉的環境異常靜謐,有丁點兒動靜便尤為刺耳,明知身體不好還陪著自己去,根本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賀山亭看著他停了會兒說。

“好不容易能陪你。”

宋醉的心臟重重在胸膛下響起,耳塞只有左耳有右耳沒有,是因為他習慣站在對方的右邊,不想聽遊樂園的吵鬧但想聽他說話。

理智告訴他應該批判這一行為,有病的人才會這麽幹,可轉念一想對方確實腦子有病,他便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彌漫著難言的情緒。

病床上的男人斂下眼:“如果你想離開可以離開,我不會道德綁架逼你在我身邊,反正我是個病人。”

完全是小說主角柔弱善良的說辭。

如果換個人這麽說宋醉或許會感動,但他已經識破賀山亭的偽裝了,嘴上說得好聽罷了回頭還得大早上堵門,跟柔弱善良沒半點關系。

他想也沒想站起來:“好的我走了。”

果不其然對方拉住他的手腕,他沒辦法坐了下去。

媽的就套這人身上了。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麽樣,但這個時刻他想和面前的人共度余生,希望是很長很好的余生。

*

宋醉下樓恰好碰上梁醫生,他低聲叫住做完心理評估的醫生:“他的病情怎麽樣?”

“挺好的。”

梁醫生明顯不願意透露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