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郁郁寡歡的劉芳亮

整整半晌,都沒有人說出話來,望著被擊潰的順軍,從劉芳亮到其部下的大小頭目,無不是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都要攻破官軍的陣式了,可怎麽說敗就敗了。

大家夥的臉色都很難看,可眾人卻都沉默了。

掃了一圈,劉芳亮說道:

“還有人要去陷陣嗎?”

剩下大小將軍們你看看我,我再瞧瞧你,誰都沒有說話。

“都多大的能耐,當初咱們過了黃河,下彰德,取保定一路從南打到北,官軍見到咱們那次不是聞風喪膽,現在倒好,一個個的都變成了啞巴。”

獨眼龍在一旁說道:

“劉爺,這狗官兵的不但火器猛了,而且打起來個個都不要命,剛才瞧著那架勢,就是咱們把老營兵都頂上去,也不一定頂用啊!這樣的仗,沒法打啊!”

“火器強有什麽?兵士猛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劉芳亮哼了一聲,說道。

“咱們把人馬都派上去,看看是他們的炮多,還是咱們的人多,就是累,也能累死他們!”

話這麽說,但這一次誰上呢?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見眾人畏縮,劉芳亮開口道:

“有什麽大不了的,不過就是流民饑兵而已,這天底下的流民還少嗎?等打下真定城後,城裏的人和財物,不還都是咱們的!”

聽他這麽一說,眾人頓時蠢蠢欲動了,畢竟,這次他們北伐了不假,可確實沒有搶掠百姓啊。就是士紳那也沒有,聽說京城在拷掠,頓時只覺得虧大。現在再殺富濟貧也不晚啊!

況且,就像制將軍說的那樣,天底下那裏沒有流民?

有了流民也就有兵!

沒什麽大不了的,於是流賊又一次發起了進攻。

有了兩次進攻的經驗,他們已經知道應該怎麽做了,他們並沒有像先前那樣一窩蜂的殺上去,作為沙場老將的劉芳亮,反復用裝著火藥的大車炸開官軍的鹿砦,壓根就不留給他們修復的時間。火藥,那玩意咱多的委有,黃河兩岸到處都是鹽堿地,到了冬天掃硝土,煎熬一直是老百姓貼補家用的生計,單就是一個彰德一年就產出幾十萬斤硝土,有了硝還愁沒有火藥,況且這一路上繳獲的火藥都多少去了。

看著在劇烈的爆炸中不斷被炸飛上天的鹿砦,鄭森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營總,我估計一會流賊的目的恐怕是先炸開鹿砦,打通通道,然後再蜂擁而上,雙拳難敵四手,外面的弟兄已經累得夠嗆了,我看還是撤進城來吧。”

鄭森點點頭。

“讓他們進來吧……”

身處外圍的李賀接到命令後,立即率領弟兄們撤進了城裏,並不需要開城門,城上放下一些梯子也就足夠了。

從望遠鏡中看到官軍在撤退,立即有謀士建議趁機攻城,但劉芳亮卻搖頭說道。

“等咱們靠近了,人家差不多都上城了。等他們都上去了,咱們先占了他們的壕溝再說。”

盡管是明軍主動撤退的,但是劉芳亮仍然有種希望就在眼前的感覺。

然而這一希望很快就隨著攻城的開始破滅了,流賊剛進入明軍留下的戰壕,就進入了步槍的射程內,幾乎是在他們剛湧出戰壕,擡著雲梯等攻城器械想要攻城時,隨著一陣爆豆般的槍聲響起,同時伴隨著火炮的炮聲,子彈、霰彈猶如雨點一般,鋪天蓋地的向流賊打擊過去,正在沖鋒的流賊中立刻倒下了一大片。

火炮齊射的時候,每一輪後需要花時間裝填,有不短的緩沖時間,機靈些的流賊會趁機躲避或者趴在地上避炮彈,等炮擊後再沖上去,如此反復。

相比於火炮步兵的射擊更為密集,他們在城墻上列隊交替射擊。密度和射速遠遠超出這個時代人們的想象,在密集的彈雨下流賊兵們成片成片的倒下了,14毫米的錐形低凹鉛彈擊中身體時,在傷者的體內變形,扭曲,在子彈飛出傷者的身體時,往往會撕開一個巴掌大小的血洞。即便只是非要害的地方挨上一槍,傷者也只能絕望的掙紮著,任由鮮血流淌著。

炮兵們打出的霰彈殺傷範圍很大,盡管在與建奴作戰時,霰彈的威力對披甲兵稍有不足,但面對只穿著一層布衣的流賊們,殺傷力卻極為可觀,而且炮手們都是瞄準成群的流炮擊。

每輪霰彈的轟擊後,流賊就會被掃倒一大片,成片的屍體裏,不知多少傷者在血泊中慘叫著,城墻下方鮮血將土地染成了紅色。

盡管硝煙在空中彌漫著,可是嗆人的硝煙中仍然摻雜著濃濃的血腥,甚至還有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臭味,那是被打斷的腸胃散發出來的味道,流賊們攻城的每一步都被鮮血染成了紅色,盡管如此,他們仍然頂著彈雨,擡著雲梯攻向城墻,也就在他們好不容易爬上梯子的時候,戰士們便從城墻上的戰棚——伸出來城墻的三角木棚上,瞄準流賊的後背射擊,當看到城墻上成片的流賊聚集在一起時,他們就會扔下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