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遺毒禍

終於,一行人來到影園,影園位於揚州城外西南隅,荷花池北湖,二道河東岸中長嶼上。因其建在柳影、水影、山影之間,明朝書畫家董其昌題名“影園”贈予鄭元勛,因此而得名。

歷史上這座“柳影、水影、山影,恍恍惚惚,如詩如畫。”的影園,毀於明末的兵火之中,其實,這也是揚州園林的最後的命運。

不過,朱國強倒也沒有時間感傷這一切,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感傷的,不過只是有錢人的園子而已。在影園內,揚州的本地官員、士紳為迎接他的到來,可謂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在漕禦使楊仁的介紹下,與本地官員士紳一一見面後,天色漸漸黑下來時,一行人便到了影園河邊畫舫裏,盡管是正值隆冬,可是點著炭爐而且有布簾遮擋寒風的畫舫中卻依然溫緩如春。

畫舫內點起一色的大紅蠟燭,船頭船尾高懸各種形狀的彩燈,有兔形燈、魚形燈、鹿形燈、龜形燈等等,非但河中畫舫懸著彩燈,就連影園邊也懸掛著各種彩燈,將綿延兩三裏的長嶼映得通亮。非但如此,甚至就是河兩岸的園林也都紛紛亮起各色花燈。

花燈,原本就是鹽商鬥富必不可少的項目,鹽商們每每會在畫舫、園林邊爭妍鬥艷般點起千奇百怪的花燈來。現在作為影園的主人鄭家四兄弟,自然要趁機盡展鄭家花燈,而其它各家盡管沒有接到招待世子爺的差事,可也是不甘落後的點亮花燈,想要在世子爺面前露個臉。

其實,現在從來不是欣賞花燈的時節,畢竟河面已經冰凍,可即便如此,他們仍然煞費心機的整出了揚州小秦淮的花燈,如此也可見他們的心機細膩。

要是擱平常,眼光於頂的他們,自然不會把德世子放在眼裏,可現在眼前這位世子爺可關系著他們的身家性命!自然的也就千方百計的討好起這位世子爺來。

一時間,這冰封的河道兩岸的花燈花色之繁、品種之多、燭光之亮、出意之巧,更是遠超過以往。

岸邊的燈火與天空中的一輪明月互相輝映,加上各處樓館傳出的裊裊絲弦聲,一時間這種詩意盎然、韻味無窮的月夜,仿佛有種讓人置身於太平盛世的錯覺。

“哎呀,原本以為,此生再難見此景,不曾離任之前,在這隆冬時節又能見揚州燈景,這果真又是升平樂世了!”

巡鹽禦使賈多南不禁感嘆。

巡鹽禦使一年一任,他是去年八月第二次出任這一職務,按照規矩,再有一個月就要離任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感嘆。

感嘆聲落到朱國強的耳中,讓他在心底冷笑,升平之世……真虧他能說得出口,這些人哪!

瞧著畫舫中的這些官員、士紳,他們的眼裏的又那有入寇的建奴,那有什麽四起的流民和作亂的流寇,於他們眼中,恐怕只有白花花的銀子……

“這都是世子爺的福哇!要不世子爺南下後連敗建奴,我等又怎麽得享這升平之世?”

身為鄭家長子有的鄭元嗣望著世子爺討好地說,並起身往世子爺杯裏斟酒。

“長吉客氣!”

坐於首座的朱國強,盡管心裏對他的話語頗為不滿,但是仍然不露聲色的往四周環視一眼,無限陶醉地說。

“這揚州燈景夜月確實是妙不可言,揚州園林之美,實在是讓孤嘆為觀止。”

“是呀,世子爺所言甚是,這鄭家四園,可也算是揚州第一景哩!”

一旁的漕禦使楊仁立即加以肯定,又指著岸上的燈景說道。

“世子爺,您看這是超宗(鄭元勛)影園、贊可(鄭俠如)的休園、長吉(鄭元嗣)的嘉樹園、後面是的五畝之園,江南名園,鄭家獨占其四!”

鄭氏四園,在晚明的揚州名氣頗大,不過後來鄭氏兄弟的園林只有以鄭俠如的休園最為聞名。其實那是因為到了清初,只剩下了休園。而在晚明,最知名的還是影園。崇禎初年,以江南士大夫為核心的政治、文學團體復社成立以後,影園的主人鄭元勛就是復社江北的首領人物,影園也自然就成了復社的江北活動基地,主持東南文事的場所,而他與錢謙益,冒襄等一批明末清初的文壇名士交往頻繁。明末的揚州盛行雅集。鄭元勛和四弟鄭俠如曾經廣交文人學士,結社吟詩。資助並主持參與了四方名儒碩彥在他們的園林內宴飲賦詩。

如此“影園”的名氣,自然隨之名揚各地,這園子裏不知接待過多少才子,當然也接待過許多佳人,不過明末鄭元勛身死後,加之“影園”毀於兵火,自然也就消失於歷史中了。

酒到酣時,那邊突然有人說道。

“你們看,那是什麽?”

有人站起身來指著旁邊驚喜地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