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王爺你必須去死

北風呼嘯,鵝毛大雪漫天飛舞,可這雪卻是黑灰色的,無數道黑色的煙柱在空中匯成一團,雪花壓著黑煙落到地上的時候,就變成了黑色的雪。

身處於這方看似安全的小天地,也能夠感受到外部帶來的沖擊。

城破了!

院中的朱由樞惶恐的看著那些煙柱。

城破了!

守了整整六十天的濟南城,到底還是破了!

“大王,城破了,建、建奴正在往王城殺來……”

前來秉告的將領盡管身穿盔甲,可是煞白的臉色和結巴的話語,卻透出了他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哦、哦,破、破了……守,守不住了。”

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陣的炮聲讓朱由樞渾身一顫,然後對人吩咐道。

“快,快去告訴世子一聲,孤、孤先去了……”

面色煞白的朱由樞似像想起什麽一樣,話還沒說完的連忙朝著不遠處的大殿走去,推開大殿的木門,卻見這間大殿中供奉的盡是牌位,牌位之首則書寫著“大明太祖開天行道肇紀立極大聖至神仁文義武俊德成功高皇帝之靈”。

“祖宗在上,自英宗封先祖德莊王建藩於濟南,至不孝子孫由樞這已經傳承七代……今日建奴陷濟南,不孝子孫雖然才能有限……必、必不負高皇,不負……不、不敢苟全微軀……”

跪在祖宗牌位前的朱由樞已經結巴的說不出話來的,尤其是說出那句“苟全微軀”時,渾身更是顫若抖篩似的。最後,他盯著的那祖宗的牌位,神情不時變化,最後猛然咬牙叩頭道。

“子孫不孝、子孫不孝……”

就這樣不斷朝著祖宗牌位磕頭,磕頭聲‘碰碰’響起,堅硬的地磚上慢慢浮現出令人觸目驚心的血跡,聽著那邊傳來的叩頭聲,外面的人無不是黯然抹淚,院中這會也已經跪滿了人。

在得知城破的消息後,德王府的宗室都聚集到了這裏,聚集到祖宗的祠堂前。他們無不是一副如喪考妣狀,跪在院中磕頭請罪。

搖晃著身子,從祠中走出來的朱由樞,看著院中黑壓壓的跪著的十數人,這些人都是德藩宗親,有不少人他壓根就不認識。

“大王,老奴已經備好藥酒……”

鞠身站於門邊的太監見著大王出來後,便輕聲說道。

藥酒!

這兩個字讓朱由樞的嘴唇輕顫,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罷了,罷了……”

盯著盤中的藥酒,朱由樞連連擺手說道。

“我德藩享受濟南百姓衣食供養一百七十年,又豈能再忍心讓濟南百姓遭此劫難,罷了,罷了,開城門,本、本王便去求那東虜不要再殺害我濟南百姓……”

他的話聲一落,身邊的王府長陳長庚連聲說道。

“大王此事萬萬不可,大王是高皇帝之後,是我大明皇家宗藩,如何能投降東虜,還請大王全義!”

長吏的話音落下時,那邊又有十幾名府官紛紛持笏長揖道。

“請大王全義!”

“請大王全義!”

被府官這麽一逼,心裏叫著苦,朱由樞連連說道。

“諸位,非,非是孤不願為大明全義,而是,而是現在城已破,東虜破城後勢必大行殺戮,孤於心何忍,豈能坐視百姓遭其殺戮,所以,所以孤才想要,求那東虜不傷我濟南百姓……”

朱由樞給自己找到了理由,他不是不想全義,不想殉節,而是要為城中的百姓著想。對,本王是為了黎民百姓……

“大王仁義!”

那院中跪著的宗親中,立即有人大聲喊道。

“大王不惜以身赴險,只為保全城中百姓,實在是仁義至極!城中百姓能夠活命全賴大王義舉……”

他這麽一說,院子裏跪著的不少人眼前一亮,無不是從他這句話中聽到了活命的機會。

可不是這個道理。

現在濟南城破,清軍必定會屠城,要是大王出面獻城乞和,豈不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為了大明,為了天下,王爺您必須死!請大王為大明全義!”

又一次一眾府官紛紛長揖請道。

“姓陳的,你們一個個的讓大王全義,到底安的什麽心思?”

“就是,你們讓大王全義,你們自己怎麽他麽的不去先死!”

“可不是,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狼子野心,該不是打著大王全義了,你們好獻城媚奴吧!”

“陳長庚,我看你滿臉的奸相,腮無肉,一副奸臣模樣!一定沒安什麽好心思!”

一時間,祠前亂成了一團,這些個閑散宗室一聽說有活命的機會,那裏還像先前那樣如喪考妣狀,只以為城破後必死。只要有一線生機,他們都願意抓住它。自然不願意看到這些府官打破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既然城破,大王全義,臣等豈敢苟,臣等必定殉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