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第3/7頁)

曾經的許諾,又更與何人說呢?

李氏想到此處,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在英王周鼎棺槨前嚎啕大哭了半日,終至於暈厥過去,倒是也得眾人贊一聲“有情有義”。

當天下午,穆明珠便得到消息,知道英王周鼎**。

她坐在書房中,捏著那薄薄一頁訃告,略有些意外,沒想到一只馬頭便把英王嚇**。

但是想想前世英王的死期,也不過提前了一年半載。

看來是舊疾沉疴,又受了刺激,便一時病發,不治身亡了。

**也好。

英王周鼎一去,雍州剩下的這些世家不成氣候,便更加不足為懼了。

若說與上一世的區別,那就是英王周鼎死期提前了,還沒來得及更立世子,因此原本的英王世子周泰倒是逃過一劫,得以順利繼承王位了。

穆明珠捏了那頁訃告起身,出了書房,沿著湖畔果然尋到了鄧玦。

鄧玦一身墨綠衣衫,坐在春日湖畔淺淺綠意的草叢花樹之間,如之前許多日一樣,正在垂釣,見穆明珠來了,也只是擡眸頷首,怕驚走了他的魚。

穆明珠走過去,將那一頁訃告遞給他。

自那日兩人在花房中說破穆國公之事後,鄧玦就好似卸下了一身擔子,整日優哉遊哉、全然一副享受生活的樣子。

此時鄧玦接過那訃告,看了一眼,眉心微動,將那訃告還給穆明珠,緩緩收了魚線,低聲道:“上次見面時,還答應再給英王送兩尾自釣的鮮魚。”

如今就是送去,人也不在了。

穆明珠淡淡看他一眼。

這鄧玦當初明知行刺之事,如今卻是一派從容自然,好似絲毫不知內情一樣。

“是英王沒有口福。”穆明珠淡聲道,“你是不是該走了?”

鄧玦一愣,轉眸看她。

穆明珠平靜道:“年前說是在這裏過個新年,如今春天都快過去了。”

鄧玦回過神來,摸著鼻子苦笑道:“殿下好生無情。”

穆明珠之所以要趕他走,是因為形勢發生了變化。當初她同意要鄧玦留下來,是想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而且那時候鄧玦的立場不明顯,她也擔心鄧玦跟英王有所勾連。雖然最後事實大大出乎她一開始的預料,鄧玦不是跟英王有勾連,而是很可能跟梁國有些不清不楚的關系。現下英王已死,鄧玦供出了穆國公通敵一事,她現在不擔心鄧玦跟雍州的世家有勾連了。而鄧玦如果一直在她行宮中,以他的縝密細致,斷然不可能在這種危險的地方跟背後的人聯系——如果他背後真的有人。那麽她現在需要做的,正是讓鄧玦離開行宮,然後看鄧玦這匹小狼,是不是會給她指明狼窩的方向。

“如果玦不想走呢?”鄧玦輕輕問道,狹長的鳳眼中似有情似無情。

穆明珠道:“那可由不得你。”

兩人自從花房那日說開之後,穆明珠是懶得再佯裝調

情的戲碼了。

她徑直道:“你是荊州都督,我是大周公主、雍州刺史,你久留此處,會給我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剝除兩人男女的性別,只以兩人的權勢地位而言,這樣的親近不管放在哪裏都是招忌諱的事情。

鄧玦輕輕一嘆。

就算是打著養傷的旗號,三個月也足夠康復了。

“需要本殿的人送你嗎?”

“多謝好意。”鄧玦又是輕輕一嘆,道:“不過不必了。”

他打量著穆明珠的神色,情緒有些微妙。

雖然兩人之前的接觸,打著男歡女愛的幌子,但其實兩個人都心知肚明,自己是假的,只還不清楚對方是真是假。那麽花房談話之後,兩人也就都明白了,不只自己是假的,對方也是假的。

這原本是極公平的。

可是不知為何,當穆明珠脫去假面,公事公辦面對他時,卻叫他有一點不滿足了。

“倒是有些懷念殿下從前待臣的樣子了。”鄧玦緩緩走上前一步,壓低了眉眼看她。

穆明珠匪夷所思看著他,道:“本殿如今以誠待你,你卻寧願要虛情假意?”

鄧玦一愣,繼而無奈笑出聲來,嘆道:“殿下言之有理。”

穆明珠簡短道:“你收拾下東西走吧。車馬都在行宮外等著。”

鄧玦搖頭,卻也清楚自己是留不下來了,只是又輕聲問道:“那穆國公的事情,殿下準備怎麽做?”

自花房說開之後,穆明珠說這件事情交給他,鄧玦便沒有再過問。如今既然穆明珠要他離開行宮,那他問一句也在情理之中。

穆明珠擡眸看他,眸中精光一閃,慢慢道:“以本殿對你的了解,似你這等縝密的人,手中當真沒有穆國公的證據了嗎?”

鄧玦神色自然,笑道:“自然是真的。若是臣手中還有證據,哪怕還有一份,必然早已上奏陛下,又哪裏還用日夜防備穆國公的人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