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暴風雪天趕路

景平安在窩裏時便感覺到風大雪大,待被親媽抱著離開遮風擋雪的石頭堆時,才發現自己竟然還是低估了這天氣。

凜冽的寒風吹得她身上的獸皮呼啦啦作響,大風刮在臉上宛若刀割,吹得她連睜眼都困難。她將臉埋在親媽的頸窩間躲風,嗅到濃濃的血腥味、毛皮膻味,以及長時間不洗澡的各種混雜味道。

味道並不好聞,特別是那血腥味,讓景平安有些難受,可來自母親的保護,又讓她覺得安心。

暴風雪天走夜路,饒是視力好,行動敏捷的野人們走起來也格外困難,深一腳淺一腳,不時還要踩滑。

景平安有點奇怪他們為什麽不等到明天白天再走,轉念一想,便又明白過來。如果真的是突然從夏天過渡到冬天,一夜暴風雪過後,明天的氣溫只會更低,還會有厚厚的積雪。大人們轉移尚且困難,要是帶上孩子,路上就得凍壞了。

這會兒大家裹著獸皮,頂著暴風雪,堅持堅持就到地方了。

親媽感覺到景平安往自己懷裏縮的動作,擔心她凍著,放下手裏扛著的毛皮,將裹著景平安的毛皮往上拉了拉,盡可能地讓風吹不到景平安。

比親媽更小心的是兩個帶嬰兒的女野人。厚厚的毛皮裹在嬰兒身上,裹成了繈褓形狀。咕和月兩個新手媽媽為了孩子,連智商都拔高了一大截,無師自通地創造出了嬰兒背帶。

她們看著景平安編了那麽久的草繩,也跟著編了幾條,如今趕路,便用草繩裹著獸皮把孩子捆在懷裏,這樣她們一只手扛獸皮,還能分出一只手照顧孩子和應對各種危險。

景平安這麽大了,如果有緊急情況,親媽撒手,她還能自己摟緊親媽的脖子,掛在親媽身上。那兩個小嬰兒,可是裹得連手都伸不出繈褓,要是她們的親媽不用繩子捆在懷裏,可真是撒手沒。

兩個少女、一個少年擠在一起,緊緊地跟在首領身後。他們的身上穿著獸皮衣,又披了張厚實的毛皮擋住了風雪,但赤腳走在地上,毛皮下面是短圍裙,還沒有褲子,掀開裙子就是光腚。上半身讓毛皮捂著有點暖和氣,風順著腿往上鉆,凍得兩股戰戰,地上都是雪水,赤腳踩在上面,凍得直哆嗦,不時地發出噝噝聲。

景平安聽著她們的抽氣聲,在給親媽減負自己走和下地凍腳之間,果斷地選擇了繼續縮在親媽懷裏,她還厚顏無恥地給自己找了個理由:親媽舍不得。

事實上,按照親媽平日裏的作風,只要能讓娃變得強大,親媽絕對舍得。趁著冬天剛來臨,還不到呵氣成冰的寒冷時節,讓她凍上一凍,冷上一冷,適應適應增加點抗體,親媽絕對樂意。

景平安懷疑親媽沒讓自己下地走,可能主要還是考慮到趕路,得走快點。不過,按照親媽把自己裹這麽嚴實來看,也有可能是真的舍不得。

三個半大的孩子連同幾個成年人都在暴風雪中凍得瑟瑟發抖,幾個被親媽抱著的孩子裹在獸皮裏,連腳丫子都捂了起來,倒是一個比一個暖和。

景平安趴在親媽的肩膀上,剛從窩裏出來時,還能看到石頭斜坡,走了一小會兒便進入了草原,兩邊全是茂密的幹草。

草都已經變成了枯黃色,在狂風中被吹得歪歪斜斜的,壓根兒立不起來了。

景平安這才知道其實早已經入秋,只是親媽今年沒有囤積果子,自己在巖石下住著,窩裏暖和,且天氣還熱,大概有點秋老虎的味道,所以沒有注意到。

她仔細一回想,其實早有入秋的跡象。例如,每到夜裏就會特別冷,需要蓋被子。

遠處的草叢中突然出現一個人影,一閃而沒。

這些草原本比人還高,但因為讓風壓倒了,如今只到人的腰部,藏人便沒那麽容易。

可風大雪大,再加上夜色昏暗,使得視力受影響很嚴重,景平安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把被風吹動的草看錯了。

不過,很快,她便知道自己沒看錯。

因為那人跑過來了。

一個穿著獸皮的人在逆風奔過來。風大,把頭發吹得全部飄了起來,那樣子有點滑稽還有點詭異,又有點搞笑。可是這個在草海中撥著草飛快趕過來的人是誰?

隊伍裏的人沒有少,十五個,六個媽媽帶六個孩子,再有三個半大的少年。

景平安都看到了那人,隊伍裏的其他人也發現了她。相對於景平安的驚詫,其他人都很淡定,非常默契地看了眼停下來的首領,便繼續趕路。

步停下來,等著那飛奔過來的人靠近。

待那人到了近前,景平安把人認出來了——渣爹。

渣爹穿的獸皮還很眼熟。親媽獵回來的動物的皮、刮的內板,她晾曬的,孔也是她用獸牙打的,就連衣服上系的繩子都是她用樹皮搓的。她們母女的獸皮為什麽會在渣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