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渣爹

景平安能夠坐下來吃東西,緊張的情緒放松下來,困意便又襲卷過來,眼皮直打架。她的手裏捏著肉送到嘴邊,用僅有的幾顆牙慢慢咬著吃,思緒已經飄到了周公那,沒等她堅持到把肉吃完,便已經倒在親媽的懷裏呼呼大睡,做起了夢。

夢境光怪陸離,她先是變成一只胖呼呼的烤乳豬在黑暗的天空中飛,來了個大怪物,往她的嘴裏塞了把黃連說是加了蜂蜜吃起來更香。她被苦醒,睜開眼見到的卻是親媽。

親媽拿樹葉裝了些水過來,喂進她的嘴裏。

景平安剛出生那幾個月喝奶,不缺水,斷奶後吃的是水果,也補充水分,後來吃的是雪,幹凈,如今盛夏時節,不知道親媽從哪裏弄來的水,她怕有寄生蟲。可她現在發著燒,正是需要大量喝水排汗降溫的時候,這種條件下親媽也弄不來幹凈的水。

景平安只能忽略掉會不會有寄生蟲的問題,閉著眼睛把水喝了,便又睡了過去。

她喝完水便又睡著了。睡著後都覺得累和困,仿佛回到每天加班只睡三四個小時累到病倒,回到家裏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

回家了嗎?景平安心裏沒來由的有點激動,睜開眼,望見的卻是夜幕星河。

一條由無數的星星組成的練帶橫跨過夜空,看不到月亮,但有幾顆拳頭大小的球體鑲嵌在夜空裏,像夜裏的明珠泛著白朦朦的光。星空深邃神秘,將人的思緒拉入了廣袤無垠,充滿無數奇跡和未知的宇宙深處。

她沒睡在自己的床上,而是躺在野人睡的草窩裏。

景平安有些悲從中來。

這裏沒有爸爸、媽媽、妹妹,有的只有蜷在身側的野人親媽。她的身上滿是草腥味,彌漫著一股說不出來怪味。

景平安擡起胳膊,一眼見到自己的皮膚綠了。悲傷的情緒瞬間被驚嚇替代,她驚叫聲:“媽!”坐起來,正要去推親媽叫醒她,親媽已經睜開眼坐起來,臉上的表情變成驚喜,一把將她抱在了懷裏。

景平安立即明白過來,很可能是自己病得很嚴重,於是親媽用野人們的土法替她治病。

她從親媽的懷裏掙紮出來,查看自己的情況。何止是胳膊,渾身都抹滿綠草汁,身上還有幹掉的殘渣。從碎草上的殘留的牙印可以看出,這些肯定是親媽用嘴嚼碎的。草藥多苦啊,親媽就這麽一點點嚼碎了糊在自己身上降溫。

景平安抱著親媽的胳膊,親昵地蹭了蹭,暗自下決定,等再長大一點,她一定要用石頭磨一個石臼出來掏藥。不過,也不用再長大一點,再在就可以教親媽用石頭搗藥。

她想去找石頭教親媽搗藥,但剛醒,手腳發軟,沒力氣,爬起來都困難,只能軟綿綿地窩在親媽的懷裏,想著還是等身體好起來再說吧。

親媽探身從草窩邊上拿起一堆放在寬大葉子裏的野果,喂給景平安吃。

野果跟車厘子差不多大小,呈褐紅色,散發著濃郁的香氣,上面還帶著土和草莖,口感像極熟透的草莓,這讓滿嘴苦澀味道的景平安吃得停不下嘴,同時不忘給親媽分一些。

親媽推辭不掉,意思地吃了兩顆,便把剩下的都給了景平安。

景平安吃完野果,又摸摸自己的額頭不燙了,鼻子也不塞了,這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吃飽後,精神了很多,睡不著,窩在又躺下睡著的親媽身側打量起四周。

她們睡的這個草窩是建在石頭幾塊巨大的石頭中間,大概有十幾個平方大小。

其中有一塊石頭尤其大,足有好幾層樓高,並且呈弧形狀,形成遮風擋雨的效果。地面和鋪床的草都是幹的,草窩外丟棄有吃剩下的骨頭、小動物的毛皮,看起來像是長期有人居住。

想想草叢裏露天不遮風不擋雨的窩,再看看這裏,對比起來也算是豪宅了。

到處都是蟲鳴聲,遠處還有野獸的嗥叫,聲音此起彼伏,很像狼群。這讓景平安的心裏直發毛,好在聲音有點遠,親媽挑的地方應該很靠譜。

夏天,又是水草豐茂的地方,照理說應該會有很多蚊蟲,就像之前居住的野人山洞一樣。

可她們睡的這窩不要說蚊子,連飛蛾、蟲子都見不到一只,離得最近的蟲鳴聲都在石頭後,隔著挺遠的。

景平安猜測可能有什麽驅蟲的東西。她好奇地左顧右盼,果然在草窩裏見到一種不知名的花。這種花的花朵細如米,一團團一簇簇,味道濃郁,隱約有點像夜來香,但不難聞。

親媽很快便睡著了,均勻的呼吸聲伴隨著遠處的夜蟲聲簡直像催眠曲,景平安沒過多久也睡著了。

清明,天剛朦朧亮,不遠處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和草叢被撥動的聲音。

親媽和景平安同時驚醒。

景平安坐親媽的懷裏起身,警惕地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