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放在心上(第2/3頁)

“不敢不敢。”顏喬喬乖巧搖頭。

他落筆,將紙帛遞過,“去漠北。神嘯崇拜妖獸,與之接壤的漠北亦盛行圖騰祭祀,想必是血邪興風作浪的重災區。我帶中央軍過去,防患未然。”

顏喬喬點頭:“哦……”

他一說,她便記起來了。

前世被西梁大邪宗禍害最慘的地域確實是漠北,就連漠北王府上也遭了災,沒了那位守寡多年的老母親。

念頭一動,她自然又想到了兩年之後漠北王勾結神嘯國發動的那場驚世叛亂。

顏喬喬呼吸微促,急急擡頭:“殿下!”

他停筆,看向她。

她掐緊手心,正色告訴他:“漠北王有很大的問題,殿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您到了那邊,定要注意飲食和防禦。”

公良瑾面沉如水:“有何憑據?”

顏喬喬輕輕搖了下頭。

“無憑無據,在外不可妄言。”他的語氣更重了些。

清潤的嗓音壓低,沉沉便落入心底。

顏喬喬微震,垂下腦袋:“是。”

他輕輕擱下筆,十指交疊置於桌面,“……與我說無妨。”

顏喬喬愕然擡頭,撞入一雙清冷溫和的黑眸。

“?!”

她感覺書房中的燭火一點一點明亮起來,被光暈環繞的公良瑾散發出正義的光。

“嗯嗯!”她點頭,竹筒倒豆子一般,“兩年之後漠北王便要勾結神嘯發動叛亂,屆時各地諸侯悉數龜縮,無人保京勤王……哦,除了我們青州!我們青州精忠報國,忠肝義膽……”

她發現,公良瑾那雙清澈的琉璃瞳眸中浮起了一層懷疑人生的迷霧。

大概便是“我也就客氣客氣,你還真敢說”的意思。

顏喬喬:“……”

對視片刻,公良瑾輕咳一聲,道:“你如何得知。”

顏喬喬:“……死而復生您能接受嗎?”

公良瑾微笑:“……”

他雖未明言,但她能夠看出,在他心中,她已從“春秋”變成了“聊齋”。

她喪氣地垂下肩膀:“總之,小心謹慎總不會錯。您看,漠北王他兒子林天罡都對我下手了,家中必是一脈相承,狼子野心。”

前世殿下在月老祠受了傷,應該沒有去漠北。

今生事態有變,她不敢保證漠北王會不會鋌而走險,提前刺殺儲君。

只是……她自己也覺得這話聽起來很像在打擊報復林家。

“知道了,我會注意。”他點了點紙帛,道,“動筆。”

“哦。”她忍不住又多一句嘴,“漠北王的母親被血邪附體了。您確認之後,要更加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公良瑾垂眸笑了笑。

“好,”他說,“會放在心上。”

“嗯!”

顏喬喬感覺今夜的風變得很奇怪,拂在臉上,總覺得麻絲絲、暖融融。

*

到了下半夜,顏喬喬明顯感到體力不支。

她歸來三日,兩次通宵。

“去偏殿歇息吧。”他看了眼金沙漏,“剩下的我寫即可。”

顏喬喬搖頭:“萬萬不可!”

她擺出了武死戰文死諫的架勢。

公良瑾沒勸第二句,只是起身替她關了窗,又取來兩只雲竹紋小墊子,讓她墊著手肘。

顏喬喬:“……”

實不相瞞,她偶爾就會把同款墊子藏在袖中,帶去課堂。

“殿下您這是看不起我,我今夜就算累死,死您書房,也絕不打一個瞌睡!”

公良瑾笑而不語。

顏喬喬大約記得,自己倔強地撐到了天光將明。

看到剩余的紙帛只剩下小小一沓,窗外隱隱有一線白,她就大意了。

仿佛只是恍了個神的功夫,身上已披著他的狐裘,臉頰枕著沾了金墨的羊毫。

顏喬喬:“……”

都怪清涼台的睡墊過於舒適。

擡眸一看,公良瑾眉眼並無一絲疲態,連袖上都沒有折紋,依舊是完美無缺的模樣。

“我讓人將東西送到老師處,你且回去小憩片刻。”

他遞上熱氣騰騰的濕布,讓她擦擦臉和手。

她捂了捂臉蛋,蒼白臉頰浮起春花般的血色,嬌弱無力卻又顏色撩人,仿佛枝頭輕顫的桃花瓣。

他只看一眼,立刻淡淡移走視線,“去吧。”

*

顏喬喬離開清涼台。

她腳步虛浮,通身無力,每一腳落下都像是踩著棉花。

轉過一道小彎,她看到雨花石小徑旁邊的檀榕樹下聚了一小團學生。為首的便是冤家路窄秦妙有,另外幾個都是她的跟屁蟲,其中便有蔣七八的前未婚夫趙晨風。

顏喬喬困倦過了頭,並沒有留意到這幾人神情震撼,個個直勾勾盯著她。

她目不斜視,徑直離去。

在她的身影消失之後,破釜與沉舟拎著滿滿兩筐字帖,出發前往萬陣台。

沉舟憂心忡忡道:“殿下身體有恙,還與顏小姐在書房坐了一整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