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揣摩君心(第2/3頁)

“你放心。”公良瑾道,“我必將兇徒繩之於法。你若是知曉些什麽,還請如實道來。”

嗓音清正溫和,讓人由衷地感到信任。

沉舟扶住柔弱無力的江芙蘭,指尖不動聲色搭上她的腕脈,周身隱隱湧動起玄妙的靈力潮。

沉舟的道意很特別。

幼時,她總是不言不語,癡癡對著某一處發怔。無論風花雪月還是蛇蟲鼠蟻,都會讓她傻笑一整天。

父母以為她腦子有疾,狠心將她拋棄。

同為流浪兒的破釜撿到了她,帶著她住在破廟,每日多替她覓一份食。

後來,破釜抱著把豁口的破刀片感悟了刀鋒道意,他這個人腦子不行,嘴巴還損,在他三天兩頭的炫耀刺激下,沉舟也忽然頓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道意。

她天然癡迷於眾生,對萬物有情,悟的是多情道。

如今沉舟已是多情道宗師,全力施為時,可與對方共情,感應對方當下心境。

此刻,便是動用自身能力共情江芙蘭,探查她是否有異。

一息之後,沉舟面色古怪,平復了周身靈力。

接到公良瑾淡淡投來的視線,沉舟不禁眼皮一跳,火燒火燎般挪開目光,輕輕搖了下頭,表示江芙蘭無害。

——江芙蘭心中並無惡念,只有滿腔熾烈如火的愛意。她愛極了公良瑾,想把一切都給他。

與她共情片刻,沉舟感覺自己變得奇奇怪怪,再也無法直視殿下。

順便也把江芙蘭擋得更遠了些。

江芙蘭雙眸蘊著淚,哀哀盯住公良瑾,一心想要往前擠:“我、我只信殿下……讓他們都出去,我單獨告訴殿下好不好?”

公良瑾不為所動,淡聲反問:“你藏在院中,如何知道親人俱已遇害?”

無論大理寺或是玄機處,都不可能貿然對受驚過度的幸存者說這種事。而江芙蘭身上幹幹凈凈,顯然不是從別處逃回來的。

聞言,江芙蘭身軀微震,抽噎頓歇。

對視片刻,公良瑾目光漸沉,染上冷意。

江芙蘭被他看得心慌,不敢再瞞,咬著唇,磕磕絆絆地開口:“是月老娘娘告訴我的。娘娘說,我家中將有大難,只有我一個人能逃脫。娘娘還說,天無絕人之路,度過命中的大劫之後,我會否極泰來,與殿、殿下,終成眷屬……我告訴過父親和母親,可是誰也不信我,直到今日、今日……殿下,我家真的出事了,您看我們、我們……”

她暈紅了臉頰,垂下腦袋,露出一截雪白後頸。

“荒唐!”破釜忍不住嘀咕出聲。

公良瑾倒是面無異色,只溫聲問道:“誰是月老娘娘?”

即便不是真兇,必定也是同謀。

江芙蘭咬了咬唇,擡頭道:“殿下不信是不是?是覺得荒誕,還是不願相信您與我有命定姻緣?”

破釜無語望天。

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居然還在糾結這個?

江芙蘭擡手指向窗外:“就是東郊五裏外的月老祠中的娘娘。娘娘的神像顯靈,開口告訴我天機。殿下若不信,便與我一道前往月老祠,看月老娘娘如何說。如今我家破人亡,殿下已是我活下去的最後念想,倘若殿下不要這命定姻緣,那便是逼我去死了。”

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

“如此。”公良瑾淡聲道,“清晨風寒,你換一身衣裳,我同你去一趟月老祠。”

江芙蘭驀地擡眸:“真的?”

“嗯。”

公良瑾垂眸,率兩位屬下退出廂房。

*

玄機處的十數位宗師與大理寺的偵查官們先一步前往月老祠,翻來覆去將那座小廟查了個底朝天。

遺憾的是,依舊沒有太大的收獲。

神像就是一只略有些脫漆的泥胎,並無神通跡象。

月老祠中唯一的異常,是神像手中的姻緣紅線上殘留有極淡的血邪之氣,但已有些日子了,邪氣淡到忽略不計,不存在傷人的可能。

消息傳回,公良瑾並不意外。

一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月老祠門前。

“以往只有我獨自在裏面時,月老娘娘才會顯靈。”江芙蘭咬唇望向公良瑾,“殿下您看……”

公良瑾頷首:“破釜、沉舟,你們留下。”

“是。”

二人目送公良瑾與江芙蘭踏入那間占地不過幾丈的小廟,雙雙皺起眉,思忖不透。

哪裏都沒問題的話……那兇手呢?

二人對視一眼,將目光從祠中收回。

月老祠中懸著紅線、月牌,慈眉善目的月老娘娘端坐香案上方,手持姻緣薄,笑看進入祠中的男女。

江芙蘭的臉頰浮起酡紅,眼神癡迷,不覺咬破了下唇。

“殿下……您知道嗎,從前每次來到這裏,我心中許下的願望,便是此刻——在月老面前,您和我,只有我們倆。您看,不可能實現的願望已經實現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