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2/3頁)

難道被認出身份了?

可是……眼神又不像。

文斯剛想說點什麽,沒料季明景卻先開了口,但內容卻是道歉。

“對不起,我和你其實不住一層,”他說,“我住在四層,但我還是跟著你出來了。”

文斯這才記起,他進電梯後刷了房卡,季明景沒刷卡,他以為季明景恰好和他住一層,並沒往別的方面想。

所以是因為這樣,他才知道他住哪一間房的?

文斯很郁悶,還生氣,剛看見他倆過來就已經在生氣,但無奈對方卻是季明景,他難道還能揪住他領子破罵一通再把他甩出去不成?

而且說實話,季明景想帶著盧庚來見他的目的達到,其實也沒必要現在再來告知實情。

而他卻坦白說了。

季明景見文斯不肯說話,接著道,“我知道我這樣做的確冒犯你,但情況特殊只能出此下策,盧哥想找你談談,我若是直接告訴你,恐怕就沒有能坐下來好好談的機會了。”

這招先斬後奏是有效的,畢竟就算上門來談,文斯都拒絕得那麽幹脆,若是開始說明,勢必吃個閉門羹。

明明是讓人很不愉快的事,可由季明景說來,這和善又謙遜的的認錯態度,卻是讓文斯有氣也發不出來,只能悶著。

他點了點頭,算作理解,但還是不想對此說什麽。

季明景仿佛讀懂了文斯這隱含的情緒,也為緩和氣氛,他溫聲道,“以後你再跟可疑的陌生人單獨進電梯,最好不要先按樓層號或者刷房卡,今天這算是……我以身試法,給你演示一個小教訓?可以被原諒嗎?”

文斯啞然失笑,這個道理他當然也明白,但關鍵問題是,季明景在他這邊真的不是“可疑的陌生人”,而算是很熟悉的朋友了,他對他哪還能有所防備?

當然季明景是不知道的。

“謝謝季老師提醒,以後我會注意。”文斯道,語氣還有點小別扭。

季明景唇角的笑意加深,他主動起身,提出準備告辭了,文斯自然要送他到門口。

就那幾步路,他以為季明景不會再談簽約這件事,但他又隱隱覺得,不會這麽簡單。

果然當他們到門口的時候,外面傳來保潔大聲和人說話的聲音,季明景由此停了下來,現在不能立即開門離去,他側身低頭看向文斯。

“本來我擔心再說什麽會讓你感到壓力,但好像現在不說什麽光在這兒站著也不是辦法。”

“嗯,季老師你說。”

季明景卻是默默地又看了他一會兒,仿佛在考慮怎麽說。

房間是普通的標間,走廊窄窄的,燈光下季明景的頭發耷拉下來,眼底也顯得有些昏暗。

夕陽從窗外一直延展到兩個人的腳底,拖出狹長的影子,映在木門上,似兩條傾斜的平行線一樣。

季明景開口了,卻不是說盛匯或者簽約的事,他只是問文斯,“你覺得為什麽要當演員?”

這問題著實超出文斯的預料,而這問題的答案又其實很明顯,為賺錢嘛,但文斯心裏卻真不是這樣想的,所以當季明景問的時候,他才怔住了。

季明景靜靜地看著文斯,兩人一時誰也沒說話。

在這長久的沉寂裏,季明景到底先低笑了聲,“好像也不是有意思的問題呵,算了。”

外面不知何時已經安靜下來,季明景打開門,卻在即將邁出的時候,又頓住腳步。

他半側身子在門外,回過臉看向文斯,伸手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明信片遞給他。

“這是一位影界前輩的話,我也不知出處,但偶然看到了很喜歡,上次與你對戲,覺得和你有緣,無論以後能否有機會共事,這句話還是想送給你。”

文斯接過來,卡片猶有余溫,上面寫著兩行字。

**

本來是到開發區來玩兒的,結果文斯坐在酒店的床上,買來的零食動也沒動,咖啡撕口就那麽敞開放著。

他一直發呆,從傍晚坐到了後半夜不知幾點。

他手裏拿著那張卡片,上面被硬筆書法拓印下的字跡不知被摩挲了千百回。

剛才在手機上搜索,這話出自一位已經故去的電影界前輩,但姓名不是他記憶中的。

或許這書中世界就是本來世界的一個映射,不停有相同或不同的事發生,卻沒有一個文斯所熟識的人。

這一瞬間,仿佛都已經被遺忘了的、初來這世界的陌生感再次席卷了他,卻又因為這句無比親切而熟悉的話,讓他感到渾身戰栗難言的激動。

在他的世界裏,說出那話的老者,是他每每偷偷去隔壁電影學院旁聽公開課的那位名導師,也是他演藝啟蒙的授業恩師。

而那句話正是他讓每位學生寫在課本扉頁上的。

除了那句,他還說過許許多多,文斯從沒一刻忘懷。

比如,為什麽要演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