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4頁)

以防萬一,還直接請朋友跨國送來了移動硬盤,考慮得十分周全,令厲勁秋敬佩。

然而,絮姐一臉無辜,搖了搖頭。

“我不認識她呀。”

說著,她伸手把視頻調轉到了小女孩的發言上。

“聽到沒?這是方老師找到的好學生。”

小女孩對馮元慶的了解,都來自於方蘭。

既然是方蘭找到的學生,那麽她所用的二胡,更可能是柏輝聲送出去的了。

問題即將迎刃而解,可鐘應卻更加憂愁。

“方老師找的學生,那我們要怎麽才能聯系上……”

“直接問方老師不就行了?”厲勁秋不能理解他的擔憂。

一個電話就能拿到姓名地址的小事情,他不懂鐘應在擔心什麽。

可是,鐘應視線看他,充滿了對他直來直往的果斷,羨慕的感慨。

“方老師和柏老師都在回避提到她,我想,如果不是為了打動賀先生,方老師也不願意讓我們知道小女孩的存在,我更不想在這種時候,去問她,柏老師為什麽會送二胡給小女孩。”

鐘應的猜測不是空穴來風。

著名二胡演奏家,找到了下一任的傳承,送出了寄托厚望的二胡,怎麽都值得一場大張旗鼓的宣傳,昭告天下後繼有人。

但鐘應去年問了,柏輝聲避而不談。

錄像視頻播了,方蘭也只字不提。

那把二胡,就這麽消失在了清泠湖學院,消失在了柏輝聲的身邊。

鐘應想找到這位小女孩。

他卻不想方蘭更加傷心。

因為,他的師母已經日漸消瘦,也只有陪著賀先生觀覽清泠湖有些活力。

恐怕小女孩不會來參加紀念音樂會,同樣在她的意料之中。

厲勁秋越發意識到,鐘應處處為人考慮的溫柔。

他直來直往慣了,換作他,方蘭再傷心,他也會就事論事,單刀直入的去要小女孩信息,不會去管遺孀的心情。

他皺著眉,心裏已經迅速過了一遍認識的二胡考級考官的名單。

決心悄悄為鐘應解決煩惱。

但他嘴上仍舊勸慰道:“既然她都不來了,你找到她又有什麽用?”

鐘應笑了笑,“當然是請她加入我們《千年樂府》的重奏啊。”

樊林庭院裏巍然矗立的琴館,厲勁秋來第二次,依然能夠感受到裏面沉穩的氣氛。

鐘應打開了琴館大門,林望歸的遺像眼神溫柔,凝視著年輕人。

“我們找那些樂器,最終都是為了重新奏響遺音雅社的《千年樂府》。”

十弦雅韻的《戰城南》、木蘭琵琶的《木蘭辭》、希聲編鐘的《猛虎行》、奚琴胡弦的《長歌行》,還有曲譜尚未修正圓滿的《景星》。

五首曲譜,寄托著逝者期望。

鐘應在這些期望中成長,自然會考慮得更多。

他給爺爺點燃一炷清香,說道:“我從小學了遺音雅社的全部樂器,是為了方便跟隨師父,去那些收藏家面前、或者拍賣行現場鑒定樂器是不是真品。”

遺音雅社樂器制作於唐代,留下的文字研究資料繁多。

但是,終歸要依靠演奏者,親自拂過琴弦、敲出聲響,與記載的千古遺音仔細比對,才能夠判定真偽。

“但是,真正重奏漢樂府,我一個人怎麽能行?”

琴館安靜的巨幅黑白照片,成為了重奏《千年樂府》最好的參照。

鐘應說:“師父擅長七弦,十弦雅韻只能我來彈奏。即使我能像馮先生一樣,同時敲響編鐘,也需要兩位琵琶演奏者,才能奏響《木蘭辭》的雌雄之音。”

“還有二胡、還有築琴。”

他眼睛裏見到的不止是一段深埋歷史的歲月,還有先生們寄托在樂器上的希望。

“如果能找到這個小女孩就好了。”

鐘應眼睛放光,仿佛見到了絕佳的同伴,“她一定是代替馮先生,最好的二胡演奏者。”

厲勁秋凝視黑白照片,看著言笑晏晏的音樂家,聽著鐘應的講述,心中升起了無限期待。

他仿佛很快就能看到一場《千年樂府》,重現當初遺音雅社的盛景。

畢竟,希聲都回來了,差了一張築琴,好像也沒有那麽緊迫。

“現在希聲在博物館進行修整,是不是它回到清泠湖學院的時候,你們都能組織一場《千年樂府》的首演了?”

厲勁秋說首演,那就是沒有十三弦築的演出。

“確實能。”

鐘應點點頭,眉目之間略帶憂愁,“但是師父的意思是,再等個兩三年。”

厲勁秋困惑看他,“兩三年?你們知道它在哪兒?”

“當然知道。”

鐘應的聲音篤定。

哪怕這間琴館沒有關於寧明志的只言片語,那個人的存在卻像是一根鐵刺,紮進了遺音雅社平靜美好的過往。

“再等兩三年,十三弦築就會自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