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陽光月光

半個小時後,宋羽河抱著花看著面前三層高的小別墅,小跑著上前問:“先生,這一棟都是你的家嗎?”

薄嶠將門打開:“嗯。”

宋羽河“嗚哇”了一聲,看起來十分驚嘆。

他來到伏恩裏的這段時間,都是住在全是人的宿舍,還從沒見過一整棟樓只住一個人的建築。

見薄嶠已經進屋了,宋羽河忙跑進去,一邊換鞋一邊問:“明天上午秦老師真的回不來嗎?”

薄嶠正倚在玄關冷淡地看著他換鞋,聞言有些不爽。

本來他根本不想代替那個姓秦的鋼鐵直男帶著他最排斥的宋羽河買他最討厭的仿生人,一路上都在想方設法地拒絕,但聽到宋羽河這句話,他淡淡道:“怎麽,我帶你去有什麽問題嗎?”

宋羽河不會說謊話,聞言點點頭:“秦老師對仿生人很精通,先生比不上他。”

薄先生:“……”

薄嶠被這句直白的話一時氣得不知道怎麽回答,等到他將反駁的詞想好後,宋羽河已經又換了個話題了。

“先生,我在這裏住,會不會打擾到你?”宋羽河打量著獨居男人的家,意思意思地客套一下。

薄嶠被噎成死魚眼,臉上寫滿了“可打擾死我了”。

薄嶠厭惡流銀味,連家居仿生人都沒有,客廳最先進的就是掃地機器人了。

宋羽河換好鞋後,跑上前指著掃地機器人,眼睛發光:“先生,我認識這個。”

薄嶠心想多稀罕呐,星際人哪有不認識這個的。

薄嶠的冷漠沒有對宋羽河的熱情產生絲毫影響,話也比之前多了,嘚啵嘚啵,總是想吸引薄嶠的注意力。

宋羽河對待秦現並不是這樣,秦現是個熱心腸,有時候宋羽河只說一句話他都能叨叨半天,根本不需要宋羽河來活躍氣氛。

但薄嶠不一樣。

薄嶠恨不得滿臉寫著“離我遠點”,但宋羽河給他貼的“是個慢熱的好人”的路人標簽,已經一舉升級成了“會教我功課、給我買玫瑰花的大好人”的自己人標簽。

薄嶠還在升級。

家裏住了個孩子,薄嶠沒再像之前點外賣瞎湊合,特意親自下了廚做了一桌子菜。

宋羽河啪,給他貼了個“會給自己投喂好吃的”廚神標簽。

吃完飯後,薄嶠帶宋羽河到了客房,給他拿了一套新衣裳,打開采光器,被收集的陽光照在被子上,沒一會將新的被子照得暖烘烘的。

宋羽河啪啪,又給他貼了個“會給自己衣服穿、舒服的床睡”的暖心標簽。

才小半天,薄嶠被貼標簽貼得唇角抽動,看到宋羽河那好像星河的眼睛,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不會……以後也賴上我吧?”

薄嶠膽戰心驚,強行保持鎮定,說:“從回來我就一直想說了,那花你抱著不累嗎?”

宋羽河正坐在床上雙腳懸空地顛來顛去,懷裏依然抱著那玫瑰花不撒手,就連吃飯時都沒舍得放下,他搖搖頭:“不累。”

薄嶠有些頭疼:“你不會想抱著它睡覺吧?”

宋羽河奇怪地看他:“不行嗎?”

“那玫瑰花枝上的刺有的沒剪幹凈,會被紮到。”薄嶠說,“再說,花瓣擠出汁,會弄臟床單。”

宋羽河嚇了一跳,連忙從床上下來,搖著頭說:“那、那我不睡床好了,我就睡地上。”

薄嶠:“……”

薄嶠徹底對他服氣了,出門去找了個大的玻璃花瓶,裝滿了營養液的水,又拿了個剪刀,對宋羽河說:“過來,我給你剪下枝插在花瓶裏,等會放在桌子上,你一睜眼就能看到了。”

宋羽河像是警惕的貓,抱著玫瑰花看了薄嶠半天,才試探著上前,將玫瑰花遞了過去。

薄嶠正要去接,宋羽河又飛快縮回爪子,死死抱著花,訥訥道:“你、你不要騙我。”

否則他要把那些標簽全都撕了。

薄嶠對上他患得患失的眼神,若是在平時他肯定要發火的,但現在只是沉默一下,說:“嗯,不騙你。”

得到了保證,宋羽河才將玫瑰花遞了過去。

薄嶠坐在椅子上,將長長的玫瑰花枝斜斜剪開,“哢噠”一聲,好像秒針轉動的聲音,悅耳極了。

采光器還在源源不斷釋放著陽光,宋羽河盤膝坐在地毯上,仰頭看著薄嶠垂眸姿態優雅地剪花枝。

他本來滿心警惕地盯著玫瑰花,唯恐薄嶠弄壞了,但看著看著,視線就不自覺地落在薄嶠臉上。

薄嶠到了家後就把眼鏡拿掉,露出一雙冷冽清絕的眼睛,陽光照在他臉上似乎也融化不了這副面相自帶的清冷。

相比較陽光,他反倒和月光更配。

“先生。”宋羽河盯著他的臉看,突然喃喃道,“我在哪裏見過你嗎?”

薄嶠的剪刀差點戳到手上,冷淡看了他一眼,沒做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