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高深莫測

宋羽河被突然的關門聲嚇得手一抖,一顆螺絲從手中滾下去。

他往前走了幾步,正彎腰去撿,剛被關上的門再次被打開。

一擡頭,便是薄嶠那張居高臨下滿臉麻木的俊臉。

宋羽河撿起螺絲,訝然看著他。

那門聲也把整班的學生嚇了一跳,見薄嶠面無表情地走進來,忙打招呼。

“薄老師好。”

薄嶠努力和顏悅色:“嗯——這投影器什麽時候能修好?”

修好趕緊走。

薄嶠已經對宋羽河的陰魂不散感覺到了害怕,甚至懷疑這人是不是有種神奇的魔力,否則為什麽他想方設法避開他,卻總是在無意間撞個正著?

薄嶠面無表情地心想:“太可怕了。”

難道,他是宋關行特意派來故意折磨他的?

聯想起兩人都姓宋,這小漂亮的五官和那該死的宋關行也有點像,薄嶠越來越覺得這個想法很可信,看著宋羽河的眼神也全是警惕。

宋羽河沒注意薄嶠那熟悉的吃人表情,又走了回去,將最後一顆螺絲釘裝上去。

“已經好啦。”

說完打開了開關,上次閃退的全息投影毫無預兆地投在面前的講台上——是一具被解剖過的全息身體。

宋羽河並沒有被突如其來的身體嚇到,熟練地將檢修單拿起來,用脖子上掛著的章蓋了個【已修】,遞給薄嶠,讓他簽字。

薄嶠巴不得他趕緊走,拿過來龍飛鳳舞地簽了自己的名字。

宋羽河檢查了一遍,點點頭,開始收拾桌子上的工具。

薄嶠本來還擔心他又像在輕軌上那次目不轉睛盯著自己,見狀終於松了一口氣。

走了就好。

趕緊走。

再也不見。

就在這時,下課鈴突然響了。

下節課還是全息解剖課,薄嶠也懶得看宋羽河在那收拾工具,轉身溜出去,打算再喝杯咖啡壓壓驚。

好在這姓宋的修完機器後就走,否則就不是一杯咖啡就能解決的事了。

宋羽河不知道有人被自己嚇到,他臉色有些蒼白,垂著濃密的羽睫熟練地將一堆工具塞到箱子裏,骨節分明的五指像是在琴鍵上飛舞,像是在撥弄陽光。

薄老師一走,班級裏的學生立刻放飛自我,一群人蜂擁到了講台旁。七嘴八舌地和宋羽河搭話。

“你叫宋羽河是嗎?你修機械好厲害啊,就這樣擺弄兩下就好了!”

“是啊是啊,這玩意總是壞,一卡一卡的,可煩人了。”

宋羽河好奇地看著他們。

之前陸鏡和他說過,伏恩裏大學和格林芬醫學院水火不容,曾經格林芬學院的一個學長還攻訐過伏恩裏大學,說他們是個只會擺弄零件的修理工,大肆嘲諷。

兩所學校一個是和冰冷的鐵疙瘩朝夕相處,一個是和溫熱的人體打交道,相互之間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浪漫。

陸鏡當時還嚇他,說格林芬的人都很可怕,萬一他在校外落單,肯定被欺負。

宋羽河並不知道那是陸鏡想要拐他一起出去玩的陰謀,似懂非懂地信了。

這次來格林芬,他還以為會被人各種欺負為難,57都準備好要暴怒宰人了——畢竟他在修東西時,全班人的眼神都像是X光一樣對他上下掃射。

沒想到,他們出乎意料的友好。

宋羽河受寵若驚,一一回答他們的問題。

“我叫宋羽河。”

“修好了就不會壞了,也不會卡。”

這群學生更起勁了,只說了兩句就“羽河”“羽河”地叫了起來。

“羽河還要去修其他的東西嗎?”

宋羽河回答:“不去修了。”

湊到最前面的男生興奮地提議:“那要不要在這裏聽一節課啊?”

宋羽河一愣,腦袋上冒出幾個問號。

聽課?

“是啊是啊。”旁邊趕忙有人附和,“我們薄老師講課風趣幽默,通俗易懂,而且不會讓人起來回答問題,課後作業還少,簡直是模範老師啊。”

宋羽河沒上過幾節課,懵懵懂懂地“哦”了一聲:“可是我是學仿生機械的。”

前幾天論壇上,伏恩裏和格林芬的學生還在就“仿生機械零件和人體器官的相關性”大戰了數百層樓,大罵什麽“仿生機械就是屑啦!冰冷的機械零件能和浪漫的人體一樣嗎?!”,逼得管理員出來刪了帖子才作罷。

為那帖子高樓貢獻了不少罵戰的學生們此時卻眼睛眨都不眨地說:“仿生機械零件和人體器官不分家嘛,上一節我們薄老師的課,對仿生機械也是很有用的!”

此話一出,其他人都在古怪看著那個學生。

那男生橫掃了他們一眼,眾人才立刻附和。

“是啊是啊,就上一節課吧。”

“如果這個全息投影器再出現問題,羽河也能現場修是不是,省得再跑一趟了。”

“對對對,言之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