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徐墨懷步步緊逼,每一句話都在刺著蘇燕,逼得她幾乎要瘋了,終於忍不住對著他喊:“那你殺了我,既然對我恨之入骨,現在就讓我死。等我死了化成鬼我也不放過你,要你日日夜夜都不安穩。”

徐墨懷眼中染了猩紅,猛地掐住了蘇燕的脖頸,隨著他五指收緊,蘇燕的面色也越來越紅,最後他卻忽然一松,側過身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睛仍死死地瞪著她。

薛奉想去查看一番,奈何懷裏的女嬰突然開始嚎哭,徐墨懷擡起臉看了那孩子一眼,緊抿的唇上隱約露出一抹猩紅。

“我待你何處不好”,他嗓子莫名有些啞。“你殺了我們的孩子,私逃出走,去做李騁的女人。”

最後一句他說得格外用力,幾乎要將牙咬碎一般。

“你待我何處不好?”蘇燕聽到這句話,幾乎都要笑出聲來。“你還記得孩子怎麽來得嗎?”

那一日至今是她的噩夢。

蘇燕的發絲散亂,跪在地上有些迷茫地回想那些往事。

她還以為這些都過去了,明明在幽州她過得很好,為什麽忽然間就成了這樣?

“你欺辱我,看不起我的出身,為什麽還要我給你生孩子?他以後也會跟我一樣被人看不起,他在宮裏會受人欺負,你會像責罵我一樣責罵他。”蘇燕的手指扣在地上鋪著的絨毯上,回想到被徐墨懷強迫的那一晚,她幾乎是克制不住的身體發寒。

她還沒忘記這個道貌岸然的人是如何拖著她,任由她指甲都劈開流了血,男歡女愛或許真的會快活,可她只感受到了疼。他的齒痕留在她的前胸,那處泛著血絲,她疼得要喘不過氣,還以為自己真的死了。

“那也僅僅是你庸人自擾,我分明還什麽都沒做過。”徐墨懷看到蘇燕的眼神,嗓子忽然間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幹澀得有些發疼。“你根本不曾想過與我有孩子,是你不願意。”

蘇燕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小聲說:“我有想過。”

徐墨懷擡起頭,看到她眸光黯淡,神情中帶著灰敗與低落。“我從前想嫁給你,不用再過苦日子,相夫教子地過一輩子,我想過的。”

“什麽時候?”他其實心裏清楚,卻還是不死心地問了一次。

“是很久以前。”就跟夢似的,那個時候她還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整日裏只會挖草藥和鋤地放牛,第一次見著一個神仙般俊俏的男人,懂得多性子也好,還會給她講自己不懂的東西,那樣好的人,她怎麽會不喜歡,怎麽會不想跟他過一輩子呢。

“好不好,我自己說了才算”,她沒什麽底氣,語氣卻倔強。“就算你是皇帝,你說了也不算。”

良久後,徐墨懷唇間溢出一抹冷笑。“蘇燕,你跑了一年多,本事長了不少。”

他說完後立刻起身出去,營帳外的冷風吹進來,蘇燕抱著膝蓋,愣愣地出神,期望這是一場很快便能醒來的夢魘。

徐墨懷離去後不久,有人往營帳裏送了幹凈的衣裳和熱水,支了一個屏風讓蘇燕擦洗身子。

營帳外的寒風吹得帳子呼呼響,徐墨懷離營帳不遠,只是一直沒有再走進去。徐伯徽從城外回來不久,聽聞了徐墨懷白日裏突然動怒要殺了李騁的姬妾,立刻去找他詢問緣由。

他去的時候,卻看到徐墨懷站在離營帳十步之遙的位置站著,冷風吹得他袍角翻動,額發也有些散落,但他卻好似一個石像般一動不動。

“皇兄?”徐伯徽喚了一聲,徐墨懷黑沉無光的眸子緩緩看向他。

徐伯徽疑惑道:“皇兄有什麽煩心事?“

“你來有何事,盡管說罷。”徐墨懷心中焦躁,又帶著一種沮喪感,他已經派人去查過,的確是李騁逼迫蘇燕,二人之間並未有過什麽,孩子也與她無關。只是聽到蘇燕的話,他心裏忽然有種近乎為沮喪的情緒。就好似如今他求而不得的東西,其實在從前已經有人給過了他,只是被他棄之如履……

徐伯徽守了好幾天的心事,一直猶豫著該不該說,直到今日終於憋不住了。“我想求皇兄一件事,若等這次的戰事平息,便讓我駐守邊疆,我不回長安了。等找到阿依木,我便與她結為夫妻。”

“她是胡姬。”徐墨懷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大靖安定之時,胡姬便被人輕視,何況如今正值戰亂,只怕要更加受人白眼。

徐伯徽的表情很認真,想起阿依木的時候,目光也變得溫和。“胡姬又如何,既然是我的心上人,無論她是什麽身份都是我的珍寶。她不卑賤,她比所有人都要好。”

徐墨懷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士族極重門第,徐伯徽也是皇室血脈,為何他會為了一個女人做到如此地步。

“朕看你是瘋了。”

徐伯徽也不反駁,他說道:“大抵是吧,我以為自己能忘了她,只要她過得好即便不在一起也不打緊,可沒了她我日夜睡不好,想她想得快瘋了,我現在什麽也不想要了,只望皇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