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蘇燕漲紅著臉,支支吾吾道:“我是秦嫣……你認錯人了。”

李騁看她這般嘴硬,險些忍不住笑出聲。將她一把摟過,說道:“當真有趣,聽聞你病死了,我還有些舍不得,誰知你竟跑到這千裏之外的幽州,好好的榮華富貴不要,來過著苦日子。”

他有些好奇,貼著蘇燕小聲問:“你這小娘子頗有意思,長安距幽州這樣遠,竟孤身一人跑了過來,難不成是又找了個情郎?”

蘇燕掰開他攬著自己的手臂,不自在地往後躲。“我不過是一平常婦人,將軍莫要為難我了。”

李騁絲毫不在意她對自己的抵觸,拽著她往外走,說道:“我何時為難你了,你若跟了我,哪裏用得著穿這粗布衣裳,冰天雪地裏給人送物件,河北道都是我們李家說了算,保管讓你錦衣玉食……”

蘇燕聽得心中冒火,不禁反駁道:“都是這套說辭,還能比跟了陛下更好不成,你就當我就愛過苦日子吧,算我求求你了,當做不曾見過我成嗎?”

李騁在軍營中長大,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潑辣的溫婉的他都能到手,要說起來蘇燕也沒什麽與眾不同,可就是讓他覺得有趣。一個奴婢出身的女人,能被一國之君看上,換旁人都該感恩戴德了,她還覺得不稀罕。起初只是因為共患難了幾日,對她生出了幾分旖旎心思,直到發現徐墨懷對她的在意,他才越發想將她要到手。

“我倒真是好奇,你有何不尋常,竟能讓皇帝對你念念不忘。”

蘇燕煩躁不堪,臉色依舊蒼白。“我們無冤無仇,你便放過我吧。”

他本來還有些欣喜在此處見到她。然而蘇燕幾句話說下來實在是掃興,連他都有些不耐煩了起來。“當真是不知好歹,別忘了你現在可算是逃出來的,倘若我讓人將你送回長安,皇帝定叫你生不如死。”

果不其然,此話一出,蘇燕幾乎是驚恐地看了他一眼,緊接著甩開他狂奔著要跑出府。李騁也沒料到蘇燕是這個反應,連忙追上去將她拉住,說道:“你跟了我,這世上便沒有蘇燕,只有秦嫣。”

正在掙紮的蘇燕立刻便愣住了,她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在我往頭頂湧,她一邊顫抖一邊去掰李騁的手指,罵道:“不要臉的,凈會欺負我一個婦人,有種便弄死我。當將軍的不上陣殺敵,盡想著褲襠子裏的事,你爹娘知道都羞沒了臉……”

蘇燕不是大家閨秀,她罵起人來尖酸刻薄不講禮數。徐墨懷是四書五經教出來的皇子,自然看不慣她這潑婦做派,但李騁是軍營裏出來的,什麽下流難聽的渾話沒聽過,便是蘇燕指著他的鼻子罵他祖宗,他也照常能擺出笑臉。

“我還偏不弄死你,改日我就去薊州了,你要麽隨我一同去,要麽就等著被送回宮裏,自己看著選。”

李騁丟下這麽一句話便走了,蘇燕被他氣得頭疼,匆匆回了家,也不敢將此事告訴林拾,以免再拖累了她,索性先收拾著包袱,準備過些日子再去別的地方躲一躲,誰知沒等到李騁過來捉她,薊州的戰事告急,他匆匆帶著人離開幽州,完全將她拋在了腦後,想來也不過是故意拿她找樂子。

幽州天寒,沿河都是飛散的蘆花,如同落雪一般。而長安已到了初春,長街邊的柳枝抽條發新芽,柳絮滿街飄散,一批學子為求功名來到長安。

宋箬挎著籃子,看到了正在為徐晚音買花的林照。

徐晚音從馬車中探出半個身子,笑盈盈地同林照說這話,待他買了花,便順手給她簪到發上,一副恩愛和睦的畫面。

宋箬漠然地望著他們,心中早已生不出半點波瀾。她能做的都做了,林照依舊沒能如她所想厭惡徐晚音。倘若林照願意娶她,興許她還能給彼此留幾分情面。

等夫妻二人走了,宋箬也去了橋邊買了幾支花。等她快回家的時候,有些煩躁地丟了手裏的花,又狠狠地用鞋底碾碎,似乎這樣才能發泄她心中的怨氣。

林霽正在院門前等著她,一見她回來立刻迎上前,問道:“阿箬,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身子不好便莫要出門,要什麽與我說一聲便是。”

宋箬垂下眼,輕聲道:“這樣的小事何必要來給你添麻煩,你與林照這樣關照我,實在讓我過意不去,我有何能耐讓你們待我這樣好。”

林霽是林照的弟弟,自從知道了宋箬的事,也時常來關照她,這段時日來得更加勤了。

“方才我看到了林照,他正在為公主買花,只要他與公主不再因我生出嫌隙便好。”宋箬說著,擡手將鬢邊一縷散落的發絲撥到耳後。

林霽聽她提起公主,本就十分不悅,再看到她手上因徐晚音而留下的長長一道疤痕,心中更覺厭惡,說道:“兄長真是糊塗了,娶了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回來,仗著自己是公主便胡作非為,你的繡工這樣好,日後卻連針線都拿不穩,都是拜她所賜,若不是陛下護著,阿兄早就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