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2頁)

“陛下到底是心軟,舍不得蘇娘子受苦。”

這太監哪壺不開提哪壺,非要說些令人不高興的。蘇燕可半點不覺得徐墨懷心軟,只尷尬地笑了兩聲,不做應答。

那太監又說:“蘇娘子在陛下眼中,與旁人還是有幾分不同,日後若是高升,奴婢還要靠娘子庇護。”

蘇燕聽得愁容滿面,只想迅速結束閑話,就見穿著淺青色官袍的人牽著馬,正在幫著車夫。蘇燕立刻說道:“看著似是要好了,我們快去吧。”

她幾步跑過去,站在一邊好奇地望著他們將流環套在服馬的轡背上。

蘇燕正盯著他們的動作,過了一會兒,莫名察覺到有道灼熱的目光落在身上,於是扭頭朝著身穿淺青官服的人看過去。

這一望,叫她渾身如冰封一般,登時手腳發僵,站在原地難以行動。

那個與她拜過天地,在賓客的祝賀聲中被砍斷手的夫婿,此刻正眼眶通紅地望著她。

“燕娘……”周胥眼中含淚,面色痛苦地與她對視。“你近來過得可好?”

只是一聲,便讓蘇燕霎時間淚如雨下。她不曾想二人有再遇的這一天,又是如此難堪地相見。

宮人看出了端倪,裝作聽不見看不見,只要不生事,任由他們去。

蘇燕抽泣道:“我還當此生再難相見,誰知竟會……”

周胥拍了拍她的手臂,另一只垂在寬大的袖中,一直不曾擡起來。

“陛下命我入京,賜我奉禦一職,並未傷我性命。”

她心中更覺得悲哀,說道:“砍了你的手,又要你做牽馬的官兒,豈不是存心折辱……”

周胥面露無奈,也不知說些什麽好。他並非沒有過憤恨,此事因蘇燕而起,又不能全然怨她,可到底是怨憤難平,每日聞著馬糞的惡臭,他心中更加不能釋懷。

不曾想今日會見到蘇燕,她一身錦衣華服,金釵步搖,美艷不可方物,再也不是村落中孤貧的村婦……

蘇燕正是傷心愧疚的時候,周胥忽然從暗袋中掏處一個帕子包裹的物什,想必是用不慣一只手,動作緩慢而僵硬。她看在眼裏,心中更覺得刺痛難忍。

周胥將東西小心翼翼遞給她,不敢觸碰到她分毫。蘇燕接過還不等看一眼,宮人就咳了幾聲,提醒道:“蘇娘子快走吧,若是落人口舌,奴婢也不好交代。”

蘇燕咬著牙點點頭,抹去眼淚,說道:“你好自珍重,我這便走了。”

周胥點點頭,目送她上了馬車。

蘇燕坐回馬車中,才打開帕子,看清了裏面包裹住的東西。

是母親給她攢下的嫁妝,那個被她拿去換了五貫錢的鐲子。

周胥在她不曾發覺的時候,偷偷替她贖了回來。即便他娶她並非真心,卻也實實在在地對她好,可卻因她遭了這樣禍事。

蘇燕愣了一下,再憋不住,捂著嘴痛哭出聲。

——

回到青環苑,蘇燕下了馬車,眼眶仍通紅水潤,碧荷來接她都忍不住驚訝,看宮人的目光中也忍不住多了敵意。

那太監立刻說:“奴婢可不敢欺負蘇娘子,小丫頭瞪我做什麽?”

蘇燕對碧荷搖了搖頭,一同回到枕月居。

一進屋碧荷就說:“嚇死奴婢了,蘇娘子一夜未歸,我們都當你遭了禍。”

蘇燕心情仍低沉著,說道:“為何這樣想。”

碧荷解釋道:“從前陛下是太子的時候,便從未有姬妾能留宿,奴婢從前就在東宮服侍過。”

蘇燕終於恢復了點精神,說道:“可我昨夜就與陛下同榻而眠。”

一旁正在收拾的婢女也停了下來,與碧荷一同震驚地看著她。

“怎麽了?”蘇燕皺眉問道。

碧荷瞧了眼門口,這才靠近她,壓低聲音說道:“陛下有個習慣已經好多年了,一到入夜寢殿內便不能有第二個人,更不許在陛下入睡後靠近,聽說因此還杖斃了好幾人……”

蘇燕一臉不解:“怎麽會有這種怪毛病?”

從前徐墨懷傷重快死了,他們同睡一屋,竟也沒發現他有什麽不對勁。

“奴婢們也不知,據說也不是一直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