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2頁)

謝南音一點一點推開他,看著他幹凈溫雅的面容,忽然笑了一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哢!”余選盯著監視器,朝程遲音喊了一聲:“遲音,打輕了。謝南音這時候對皇兄是恨鐵不成鋼、又悲又氣的,她這一巴掌不是為了泄憤,而是想要打醒皇兄,所以一定得用力。”

程遲音點頭:“知道了導演,我醞釀一下找找感覺。”

余選:“好,咱們過五分鐘再拍。”

程遲音沒拍過扇耳光的戲,不知道怎麽跟對方配合打出那種逼真的效果來,剛剛說是打,差不多就是輕輕拍在容舟臉上。

她揮揮手找感覺,總覺得有點不自然,對容舟道:“我們配合試一下可以嗎?我打過來的時候你扭頭。”

容舟笑了一下,告訴她:“真打就行。”

程遲音有些猶豫:“可是……”

容舟清清冷冷的眉眼舒展開:“真打效果好。”

看程遲音臉上糾結,他用屬於謝南清的溫和語調說:“音音,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我們只有彼此。”

我們只有彼此。所以當她走後,她的哥哥如果不醒悟,怎麽保護得了自己。

程遲音閉上眼,沉浸在謝南音的情緒中,點了下頭。

拍攝重新開始。

他再一次將她抱在懷中,像對待易碎的珍寶:“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入虎穴。”

謝南音推開他,審視著皇兄的臉,笑了一下。

皇兄如琢如磨溫潤如玉,他謙和得近乎謙卑,溫柔得近乎怯懦,在盛世他也許可以成為一個受百姓愛戴的明君,可在如同白蟻啃噬搖搖欲墜的王朝,這樣的他如何能當一個君主。

晏朝皇位繼承仿若養蠱,歷代如此,勝者為王,當不了君主就是死。

謝南音咬緊後牙關,眼底盛著淚,卻死死忍住不讓淚水掉下。她蜷縮的手指動了兩下,而後朝他臉上一巴掌揮去。

“啪!”響亮的一聲。

片場一時間安靜極了。光聽聲音就知道這一巴掌力度有多大,再看看容舟,側臉上已經迅速泛出五個手指印,嘴角似乎都有些開裂。

眾人面面相覷,這得多疼……不知道的還以為程遲音跟容舟有仇,故意趁機泄憤。

有人無聲嘟噥了句:“好家夥,膽子真大。”導演說打重點就真這麽實誠狠狠打,不怕得罪了容舟嗎。

這一巴掌把正盯著監視器的余選都驚到了,擔心容舟會不會生氣。

但別說,剛剛這巴掌打得真到位,那種倔強憎惡和深切的愛,幾種復雜矛盾的感情全表現出來了,這麽好的鏡頭,再來一遍都不一定有這效果。

容舟被打得側過頭去。

拍攝還在繼續,只見他單身撐地,雙目低垂,看著她紅色繡著鳥雀和鳳凰尾羽的裙角,睫毛微微動了兩下,重新直起身看向妹妹。

謝南音視線落在他開裂滲血的嘴角上,抿唇,側過臉去不再看他。

但他膝行向前一步,又將她抱在懷中,片刻後才松開她,轉身掀開帳幔一言不發離開了。

帳幔垂落,遮去視線。

謝南音坐在位子上,儀態端莊。片刻後,終於忍不住起身掀起帳幔一角向外望去。

皇兄已經走遠,一身的孤寂寥落。

余生還能再相見嗎?她嘴角揚起,眼底濕潤,似哭似笑。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的侍衛們有要醒的跡象,她深吸一口氣,倒在地上裝作暈過去的樣子。

……

這場戲拍完,程遲音趕緊跳下馬車,拎著裙擺跑到容舟跟前道歉:“對不起,剛剛沒控制好力道。”

工作人員都緊張兮兮,圍在容舟跟前遞冰袋的遞冰袋,拿碘伏的拿碘伏。

容舟淡淡笑了一下,接過冰袋和碘伏:“大家去忙吧,我自己來就行。”

工作人員見他這麽說才猶猶豫豫散了。

看人都走了,容舟對程遲音說:“沒事,不疼。”

程遲音坐到旁邊,盯著他開裂的嘴角,問:“真的?”

“嗯。”容舟把碘伏遞向她,“幫我。”

程遲音接過,擰開蓋子,取了根醫用棉簽沾點碘伏往他開裂的嘴角塗上去。

塗完後,視線跟他對上。程遲音頓了頓,眼神下移到他側臉上敷著的冰袋。

冰袋能幫忙消腫,但大冷的天。

程遲音跟工作人員要來好幾個小太陽,圍著容舟擺了一圈。

“……”容舟感覺自己前後左右都被熱浪包裹,整個人都跟沐浴在紅光裏一樣。

這場戲拍完就沒她的戲了,晚上容舟本來還有兩場,余選過來看了一眼,見他臉上略微腫起的手掌印子一時半會消不了,笑道:“今天就早點回去休息吧,印子消了再拍。”

離開時,余選給程遲音丟下個“你可真行”的贊嘆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