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自打耳光者

走出來的這一位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子,相貌秀麗,未語人先笑,無限風情。

在看到對方的衣著時,蕭寧馬上明白這一位是什麽人。

官伶!

官伶乃奴籍,能作為證人的站出來,十分不容易。

不過,劉郎君就沒有細細地想過,他這是在坑親爹嗎?這真的坑爹啊!

瞧瞧旁邊的劉公表情,都快氣厥過去了!

“奴,司樂坊玉嫣,見過長史。”女子頗懂禮數,此刻輕聲細語地自我介紹,福身見禮。

孔鴻其實都快瘋了,這劉家的人怎麽養出那麽一個兒子的?背信棄義不說,竟然還讓一個奴籍出來作證,坑的不僅僅是親爹,更是劉家!

“玉嫣姑娘,你且將你所見所聞如實相告,好讓長史明了,意圖誅殺驃騎府上下究竟是何人。”劉郎君看到一眾人都沉下臉,只以為他們是覺得他拿不出人證,偏偏人證亮出,可證劉氏清白。劉郎君正高興著,不知是因他之舉措而令人恨鐵不成鋼。

“逆子。”劉公氣得大喝一聲。

劉郎君擰緊眉頭,有心說兩句話,一旁的玉嫣反而面帶笑容地道:“劉公何必動怒?這是害怕奴將你們的勾當全盤托出?”

此女一句話,引得人側目,蕭寧更是沒有忽略在她眼下所藏的怨恨。

劉公,這個玉嫣跟劉郎君並非同路人,所謂的證人證明劉公的清白,劉郎君把人請來,結果如何,未知。

蕭寧屏氣斂息地等著下文,不負她所望,玉嫣張口道:“你與諸公在司樂坊說過什麽,就算你們忘得了,玉嫣也忘不了。謀害朝廷命官,毀雍州屏障,你們是要置雍州百姓於水深火熱中。

“似爾等僅存一己之私,全無百姓的人,當真讓你等奪得雍州,豈有百姓活路。

“長史,奴等司樂坊的所有歌舞伎都可以作證,這些人,他們想殺驃騎將軍。因驃騎將軍遠在邊境,他們一時無法得手,故合謀控制驃騎將軍府,意圖威脅驃騎將軍。”

得,這回證明再不是一人主使,做的也不是如某位郎君所願,撇清親爹的清白!

劉郎君一時也傻了眼,明顯也反應過來了,這跟之前和他說好的完全不一樣啊!

“玉嫣,你先前不是這麽說的,你明明說過,是他們合謀,同我父親全無幹系。”劉郎君這回終於急了。本以為成竹在胸,定能救父親,也能救家族,結果倒好,這是把所有人都搭進去了?

“郎君要救你的父親,更想救你的家族,若不是奴配合,你怎願意帶奴拜見長史,給奴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道破你們的醜事?

“奴雖是伶人,更是奴籍,在國家大義,百姓生死存亡之事上,奴懂得輕重。

“驃騎將軍多年鎮守雍州,正是因為有驃騎將軍在,才叫胡人不敢越雷池一步。爾等不思忠國報國,處處只想爭權奪利,莫不是以為天下人都同爾等一般鼠目寸光?

“民族大義,國之大義,竟然不及你們的私心,你們有何資格食君之?受民供養。”

哎喲,這位玉嫣姑娘的殺傷力非同凡響,聽聽人家一番擲地有聲的話,叫在場的人都聽得分明,百姓們中總有人那識文斷字的人,大聲地喊道:“說得好。若無國,何有家。”

蕭寧萬萬沒有想到能碰上這麽一個神助攻,實在是太難得了!

有些話,哪怕作為當事人,真心所為,也能夠反擊於人,可要是辯駁,總是大打折扣的。

由局外人說出便截然不同,簡直能紮得人心頭直痛,又能引起人的共鳴。

“長史,奴自知身份卑微,奴之言,真真假假,整個司樂坊都可以作證,望長史明察,斷不能饒了這些惡人。”玉嫣煽動人心,更覺得不夠,可不得繼續再接再厲,目的只有一個:讓這群人死!

孔鴻板著一張臉,一時並未作聲,這時候人群中有人喊出,“長史,不能放過他們。”

可不是嗎?這可不是尋常的小事,簡直是心無國家大義,唯一己之私。

不說其他,只一點。

若是蕭諶出事,雍州接下來何人可以抵禦胡人?

不會有人覺得,世族殺了堂堂的驃騎將軍,又能饒得了他手下的精兵強將,這一殺,必是要血流成河!

彼時雍州內亂,胡人並不傻,豈會不懂趁此機會攻城略地?

城若破,家何存?

顯然,隨著玉嫣一番話,有人惹起了眾怒。

蕭寧打量的視線落在玉嫣的身上,顯得趣味。

玉嫣能說出這番大義凜然的話,可見是個飽讀詩書的人,這樣的人和世族們有仇,不會是原本就是世族出身吧?

念頭一閃而過,蕭寧有意會一會這位。

“閉嘴,閉嘴。你們一群賤民,有何資格在此指手畫腳?”劉郎君惱羞成怒,大聲地喝斥,揮動雙手,想讓在場的百姓全都走開,走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