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上書·夢回洪荒遠古時 07(第4/6頁)

鳳九仿佛在上一堂歷史課:“夫子居然沒提起過……可我記得後來每一代天君的婚禮,也都沒有祭拜晝度樹啊。”

帝君看著她困惑的眼,笑了笑,摸了摸她的頭:“那可能是因為你所謂的那幾代天君都並非神王。”握住她的手向那高台而去,“走吧,去看看它為你準備了怎樣的神冠。”

隨著他們向天樹走近,數百萬將士如海浪一般次第而跪,“恭迎帝座,恭迎帝後”之聲震徹北荒,綿延不絕。

紅日自天邊升起,九天之上忽傳來鐘鳴之音,正是宣示吉時之聲。隨著那幽幽鐘鳴漸響漸遠,曼陀羅、曼殊沙、金婆羅、婆師迦、俱蘇摩、芬陀利等妙花次第降下,頃刻之間,八荒大地俱沐浴在漫天花雨之中。

帝君攜著鳳九踏上玉台,領著她在玉台上代表天地的天樹之王面前站定,手中化出金色的晝度樹權杖來,平舉過頭。台下所跪的數百萬將士亦整齊劃一地執起武器,平舉過頭,執祭禮。甲胄撞擊之聲齊整如一,響徹頡水之東,其莊重威嚴,令人震駭。

鳳九雖也見過許多大世面,但著實未曾經歷過如此場面,被這端嚴的氛圍感染,一顆心不禁怦怦直跳。她悄悄按住怦怦亂跳的心房,聽帝君當著八荒諸神的面,一字一句向著天樹:“青丘有女,白氏鳳九,輕靈慧黠,雅自天成,深得吾心……”

然就在此時,高台旁悠悠而流的頡水忽然掀起了萬丈巨浪,滔天巨浪後,可怕的轟隆聲自地底傳來,在那裂地之聲中,一水之隔似一個大黑罩子籠住整個北荒的地氣結界忽然打開,現出其後密密麻麻的軍隊來。

鳳九腦子裏嗡了一聲,立刻便反應了過來:是伏嬰上神趁著帝君娶親這個神族放松警惕的時機,出兵了。她用力握住了東華的手,有些慌張:“帝君!”

那列陣於一河之外的伏嬰上神的三族聯軍,粗看竟有百萬之眾;而緊依著頡水,橫在軍隊之前的先鋒部隊,居然是由數千龐大猙獰的妖獸組成。

妖獸叢聚,向天而嘯,嘯聲懾人。

玉台之下,神族眾將士亦反應迅速,立刻列隊就位。

鳳九反手抓住帝君,便要拉著他退下高台,卻被帝君止住了。“別怕。”他低聲,蒼何劍化出,帝君手握劍刃,赤金血順著劍身流下。

與此同時,河對岸騎著尾鳴蛇盤旋於半空的伏嬰猛地揮手下令:“攻!”

妖獸們兇相畢露,張牙舞爪,涉水奔來。

帝君揚手,蒼何劍身形暴長,竟長得如同一棵千年巨木一般,而後一化為千,豎列於頡水東岸,其森然劍氣與赤金血融為一體,瞬息之間,將一千把蒼何劍連成一片,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赤金結界。妖獸中打頭陣的幾頭妖蛟剛飛渡過河,欲大開殺戒,便一頭撞在結界壁上,有兩頭妖蛟的身體正撞在構成結界的蒼何劍的劍刃之上,不待嚎叫一聲,已被那吸了赤金血的利刃斬成了幾段。

鳳九吃驚地望著那威力十足的結界。

妖獸們前仆後繼,盡皆葬身於結界之外,赤金結界外一時屍山血海。

伏嬰騎著鳴蛇在半空氣急敗壞,施法欲攻破結界,雖看不出伏嬰的進攻對結界造成了什麽影響,但鳳九仍是擔心。

帝君重新拾起了那支浮於半空的晝度樹權杖,鳳九不可置信:“你、你是還打算繼續進行我們的成親禮?”

帝君很淡定,像是他們此時並非在戰場上,並沒有遭遇敵軍奇襲,妖獸圍攻。他很平靜地安慰她:“別怕,還有一炷香,所有的禮儀就能圓滿結束了。”看了一眼穩穩立在頡水之畔的結界,“這一次,不會再中途出岔子。”

鳳九結結巴巴:“可……”

帝君打斷她,握住她冰冷的手,第三次對她說了別怕:“別怕,我在這裏。”安慰她,“我說沒事就沒事。”待感覺她的手沒那麽冰涼了,他轉身面向台下眾位將士,將手中的權杖高高舉起,面色沉靜地從左至右一劃,權杖爆發出一道金光,瞬間覆蓋整個戰場。

鳳九看不懂這個手勢,但台下的將士們顯然對這手勢要表達的意思諳熟於心,在那金光鋪散開來之際,氣勢如虹地齊聲:“列陣!”

金光抵達天際,四方天空忽然湧現出一支以孟極獸為坐騎的騎兵,坐騎與騎手皆是全副鐵衣。孟極獸揚蹄奔至此處,穩穩懸浮於半空,雙膝前跪,向神王表示出臣服之姿。地面傳來兵甲撞擊之聲,聲如洪鐘大呂,步兵們分為了八個陣營,列出幹元大陣。

戰旗在風中獵獵招搖,所有人都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帝君擡頭望了一眼依然穩穩攔住妖獸的結界,沒有立刻將它撤掉的意思,而是轉身走向神樹,繼續方才沒有走完的禮儀。偏偏他這麽做好像也很合情合理,並不使人感到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