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傍晚的時候,姚父和姚大哥踏著夕陽歸來了。

他們得知姚春暖醒來了,都很高興,但因為王家一事尚未解決,這點高興也是轉瞬即逝。

姚大哥像是餓壞了,看到姚春暖放在碗櫃裏的芝麻餅子,忍不住掰了半塊來吃。另一半遞給姚父時,姚父罷罷手沒要,只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水。

姚母看著心疼,這一看就是在城裏辦事也舍不得花錢吃喝了,她連忙招呼姚大嫂燒晚飯。

姚父估計他爹和大哥要過來,連忙讓多燒點。

姚春暖呆在院子裏幫忙擇青菜。

沒多久,姚祖父和姚大伯果然來了。

姚祖父年過花甲,身材幹瘦,容長臉,鼻子挺拔,一雙眼睛並不混沌,不時有精光閃爍。姚大伯則有點富態,五官和姚祖父有五六分相像。許是村長當久了,有幾分威嚴。

姚春暖發現,姚家人的容貌都挺好的,五官周正,其中又以姚春暖為最,她幾乎是集了父母的優點來長,不然姚家挾恩求報時,王家也不會捏著鼻子就認了。

姚家原祖籍在哪已不可考,只知道姚家生活在金牛村已經有四五代人了。村民間村子與村子間,都沾親帶故的。加上這兩三代姚家人都挺出息,在村子裏威望也足。

繁衍至她祖父這一代,因為當了十幾年的裏正,人丁財運都旺盛起來了。

祖父往上不在的長輩就不提了,如今她祖父這一輩,一共生了三子一女。她大伯情商智商都不錯,便繼承了裏正的位子。如今,她祖父祖母跟著大伯一家子過日子。她爹行二,家裏安排去學了一門木匠的手藝。她姑姑嫁給了隔壁鎮上布莊老板的大兒子。小叔很有讀書的天分,十六歲就過了童生試,可惜後面在趕考的時候在路上不幸遇上賊子罹難了。因為沒成親,連點血脈都沒留下。這件事發生時,姚家人都很悲痛。

她大伯生養了三子兩女,她爹生養了兩子兩女。她親哥堂哥們有成親了的,下面還生了些小蘿蔔頭。

姚大伯那邊暫時不提,她家,大姐嫁到隔壁村,她二哥二嫂帶著孩子去了鎮上。

人丁興旺,財運也不錯。這些年來,她大伯家和她家分別置下了不少田地,她大伯家就有近五十畝,她家也就比大伯家少個十畝這樣。

先前,她家比大伯家要差上一點,等原主嫁進王家後,情況就反超了。

因為原主成親時,王家所下的聘禮,原主帶走了七成,留下三成給家裏。得益於此,家裏才有富余的銀錢到鎮上盤了一個帶後院的鋪子做點小買賣。這會,夫妻兩人留在鎮上打聽消息。

獨生子女的姚春暖,暗暗為家中龐大的人口嘖舌。

在等待吃晚飯的空档,幾個男人沒說王家的事,而是聊起了地裏的活。王家的事,一時半會可說不清楚,等吃了飯再細說。

姚家的晚飯燒得很快,沒多久,姚母就招呼姚大哥在院子裏支桌子了。

姚大嫂擦了把手,說道,“娘,杏子還沒回來,估計是在香草家,我過去喊一喊。”

姚母喝道,“回來!喊什麽喊!都什麽時候了,還不知道著家?吃個飯還要大人去請,幹脆別吃了!”這兩天家裏那麽亂,那死妮子還盡想著她自己的事,一點也不為家裏分擔,氣死人了。

他娘罵女兒,姚大哥沒吭聲,天都快黑了還不著家,確實不像話。

姚大嫂不作聲,不再執意去喊人後,姚母罵兩句也就算了。

今天殺了一只老母雞,燉了一鍋湯,除了中午的時候,姚母特意給姚春暖盛了一大碗之外,剩下的又加了一些水下去煮。這會,姚母讓姚大嫂炒了一大盤青菜,一碟子韭菜炒雞蛋,還有一大碗的鹹菜疙瘩。主食是雜糧粥,熬得還挺稠的。一大家子人,每人都分到一碗雞湯和兩三塊雞肉。這夥食在金牛村已經是極好的了。

姚大嫂看著那鍋空了的雞湯,看了一眼板著臉的婆婆,沒敢吭聲。

晚飯吃得很快,然後姚母收拾碗筷,姚大嫂領著虎子去洗澡。

姚祖父幾人進了堂屋,事關姚春暖,她有幸旁聽。

他們將所有打聽來的消息匯總,最終得出一個結論,情況並不樂觀。

姚父壓低了聲音道,“今天打聽到,衙門不日就要提審他們了。”

聞言,姚大伯吃了一驚,“這麽快?”他身為裏正,和衙門打交道的機會比普通村民要多,裏面的彎彎道道也略懂一些。王家魏家的案子,從事發到即將官蓋定論,才幾天!

姚春暖暗忖,能不快嗎?這事歸根結底是上位者皇權之爭,王家所牽涉的案子根本經不起推敲,上面那人當然要速戰速決了。

場面一度沉默。這些征兆都昭示著王家幾乎看不到反轉的可能。

“罷了,這樣也好,開弓沒有回頭箭,咱們將阿暖帶回來,就已經沒了回去的可能。”雖然富貴沒了,但好歹沒有再牽扯進去。姚父只能這麽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