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舔魚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在水裏睡覺，不適應的原因，顧瑜睡得並不算安穩。

他做了個夢。

在夢裏，他不是人，也不是人魚，而是變成了一條真正的魚，被養在一個漂亮的魚缸裏。

裏面有活石，沙子，珊瑚等，設備布置得很完善，幾乎重現了海洋環境。

顧瑜在其中放松肆意遊動，十分愜意，魚尾巴也不像現實裏那麽不聽話，熟練自如地擺動，輕盈漂亮。

但這份輕快沒能持續太久，沒一會，一個漆黑的身影悄無聲息走近。顧瑜一轉身，就透過玻璃，看到了一只巨大的黑貓，比起他這條小魚，大得宛如一座巍峨高山，令魚害怕。

顧瑜呆了一瞬，轉身就慌忙往珊瑚礁裏遊，試圖將自己的身影躲藏起來，不讓大貓看見。

他已經努力遊得很快了，可還是慢了。

大貓把爪子伸到了魚缸裏，精準地把他撈了起來。顧瑜感覺身體懸空，眼睜睜看著自己離珊瑚越來越遠，卻毫無辦法。

他努力撲騰尾巴，想要掙紮逃脫，但並沒有用，那點力氣，宛如蚍蜉撼樹。

很快的，他被放到了地上，大貓用兩只爪子輕按住他，力道掌控得很巧妙，既沒有傷到他，卻也讓他掙脫不得。

然後，大貓低頭就開始舔魚，像是要細細品嘗味道，慢慢吃。

顧瑜嚇得渾身僵直，差點當場變成一條死魚。

就算掙紮著躲開一點，也會立刻又被強硬地按回去，繼續舔個不停。

心驚膽戰，瑟瑟發抖，總以為下一秒就會被咬死，哢嚓吞掉。

但舔了好一會，還是沒有被吃。

這是什麽惡毒的折磨方式嗎？

顧瑜一頭霧水，恐懼慢慢淡去，甚至有點適應了，還覺得……跟按摩似的，挺舒服？

大貓還在舔著，顧瑜竟放松下來，覺得對方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第二天，顧瑜在浴缸裏醒來。

一睜眼就看到旁邊蜷縮著睡覺的球球，它聽到動靜，耳朵微微一抖，也立刻睜眼起身，仰頭看向顧瑜，喵了一聲。

顧瑜半眯著眼，還沉浸在夢裏，被大貓舔了一晚上的噩夢，那只貓還和球球長得一模一樣，完全就是它的放大版。

這樣一來，迷迷糊糊的顧瑜，忍不住就把夢裏的情緒帶到現實裏。

他伸手按住球球的頭，不客氣地揉搓一把，嚴肅說：“我不是食物，不是小魚幹，不準想著吃我，不然我先拿你做個貓肉煲。我認真的。”

球球不知有沒有聽懂，只是看著他，喵了一聲。

顧瑜慢慢變得清醒了些，“好了，你別一直待在這，出去吃飯。機器人會給你倒貓糧。”

但球球不走，依然蹲坐在浴缸旁。顧瑜趕它了，它就把自己的貓碗叼進來，待在他身邊吃飯。

顧瑜有些好笑，“非要在浴室裏吃飯？更香嗎？”

顧瑜看過資料，剛覺醒時是不太穩定的，無法控制自己變成人形或是覺醒體，需要慢慢適應鍛煉，等發育期過去。但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怎麽也算不上發育期了，可能會跟資料說的有些出入。

考慮過後，顧瑜先打電話預約了個檢查，打算去覺醒者機構一趟，了解情況了，再決定以後要怎麽辦。

顧瑜當然不可能一直坐在浴缸裏不動，過於無聊了，做什麽也不方便。於是，管家給他現做了一個代步工具，主體是一個玻璃水箱，剛好能容納下他，手指輕輕一動操控杆，就可以隨心所欲去任何地方，樓梯也不是阻礙，可以用電梯。

有點不方便，但因為顧瑜平時就懶得動，所以也沒有太大區別。

洗漱吃過早餐，顧瑜打算繼續看覺醒者的資料，以往他會抱著球球，但現在的情況不一樣。

球球也沒強行要跳進水箱裏，而是不知跑去了哪裏玩，顧瑜沒看到它。

管家說它還在別墅裏，顧瑜就任它去了。

沒過多久，球球又回來了，黑不溜秋的身影飛快地沖過來，跟個小炮彈似的，到了顧瑜面前才及時刹車停下。

爪子按著不知從哪裏抓來的鳥，獻寶似的送給顧瑜，還仰著臉，一副等誇獎的模樣。

顧瑜：“……”

他突然想起了指南上說過，貓似乎會擔心主人不會狩獵餓死，有時會特意抓了獵物送過來投喂。這是貓對主人的一種親密和信賴。

雖然很慶幸球球沒把他當成小魚幹之類的食物，但被認為很脆弱需要它來養，顧瑜的心情既感動，又有些想笑的復雜。

“謝謝。”

他接過球球遞來的鳥，發現鳥還是活著的，只是羽毛掉了幾根，受到驚嚇，並沒有受傷。

於是，他來到窗邊，張開手，小鳥一得了自由，迫不及待就撲騰著翅膀，向著天空飛走了，背影都透著終於逃脫了可怕惡貓的魔爪，劫後余生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