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遺功季漢

陳宮、張邈,乃徐州屬吏之首。謂呂奉先,左膀右臂,亦不為過。且二人正奇相濟。陳宮多謀善斷,鋒芒畢露。張邈,忠厚長者,不露圭角。陳宮掌營事,張邈掌府事。呂奉先攜麾下八健將,據擁徐州,屢敗強敵,穩居六雄。

“軍師必知也。”呂布這便言道:“袁術使者,不見也罷。”

“將軍所言是也。”東平長者,唯恐有失:“然袁術既為群雄,亦不可失禮。”袁術亦位列六雄,何況睚眥必報。不見來使,如辱其主。不若以禮相待,以安袁術之心。

“善。”長者所言,呂布欣然納之:“來人。”

“在。”

“速召軍師入府。”

“喏。”

“拜見將軍。”有頃,軍師中郎將陳宮,奉命入宮。

徐州地處淮泗要沖,汴泗之交。先前,陳公台開閘放水,擱淺蓋海巨艦。反掌之間,又變害為利。“火耕水耨”,得稻田萬頃。九月已開鐮,待顆粒歸倉。足得新谷,三百萬斛。此還是下邳,一地所獲。試想,徐州四國一郡,戶過百萬之地。前後二任州牧,謀略得當,治理有方。亂世之中,全境保全,百姓得安。此時方知,陶恭祖三讓徐州,是何等大公無私。今季漢三興,無需再上勸諫表。後漢重臣,遺功季漢。陶恭祖沉疴臥床,當可含笑九泉。

“軍師毋需多禮。”呂布居高示意:“上座。”

“謝將軍。”陳宮自居次席。位列張邈之下。

呂布遂問袁術遣使之事:“袁術遣使,軍師知否?”

“卑下知也。”陳宮謙卑作答。自漢中史侯,弄巧成拙。增成公審,董侯驗明正身。叔侄三分天下,遂成兄弟二家。曹孟德並漢中數郡,百萬之眾。更得西涼十萬精兵。陳宮便如臨大敵,如芒在背。極盡收斂,恪守臣節。皆為同仇敵愾,以禦強敵。

呂奉先,自是十分受用:“軍師何意?”

“不見也罷。”陳宮如實以告。

呂奉先遂問:“豈非失禮乎?”

“失禮事小,失勢為大。”陳宮一針見血:“‘旦握權則為卿相,夕失勢則為匹夫’。曹司空兵發淮南。故袁術遣使,欲求外援。將軍既為甄都天子之臣,又豈能與袁術苟且。”

“哦?”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呂布笑問:“先前,軍師言曹孟德,必呼‘曹賊’。今何以尊‘司空’。”

“‘此一時,彼一時也’。”陳宮習以為常,不為所動:“天子乃出季漢家門。曹司空亦為皇上所立。若司空為(漢)賊,皇上又置於何地?”

“軍師所言是也。”呂布這便信服,轉而又問:“然袁公路,睚眥必報。又當如何?”

陳宮語透深意:“曹司空若勝,逐袁術過江,與我何懼之有?”

張邈求問:“袁術若勝,又當何如?”

陳宮笑答:“袁術此人,外寬內忌,以氣高人。若勝,則渙然冰釋。與我何患之有?”

張邈喟然長嘆:“公台,知二袁至深也。”

公族子弟,多半如此。勝驕敗餒。勝則盡釋前嫌。敗則惱羞成怒。

如陳宮所言,曹操若逐袁術過江。關東再無袁術立足之地。徐州與揚州江東之地,橫亙長江天塹。袁術縱恨意難平,亦鞭長莫及。何況,有伏波將軍陳元龍,守廣陵郡。袁術如何趕輕易來犯。若袁術禦敵於外,志得意滿。只需呂奉先遣使,稍加善意,必不計前嫌。

見機已到,陳宮又進良言:“謂‘負陰抱陽,沖氣為和’。將軍不見,於公。孟卓禮遇,於私也。”言下之意,張邈為東平長者,當可代呂布,盡地主之誼。

“善。”呂布欣言。

“喏。”張邈拜服。

陳國都,陳縣。

話說,曹孟德與袁術,暗中合謀。斷淮泗聯盟,豪取豫州四國。時命兗州從事薛悌,繼任陳相。原先屬吏,多半免去。陳國大權,皆歸曹氏。

陳王妃所生世子,雖已繼位。然大權旁落,困守王宮,孤立無援。更聞,王世子,體弱多病,多有夭折之相,恐非長壽之君。若不等及冠,便已早逝。陳國絕嗣除國矣。後又被陳公台謀奪數萬陳國弩士,國力日漸空虛。陳王母子,恐難逃一死。不料季漢三興,後漢諸侯,不減食祿。

皇上一道詔書,命陳王母子遷居薊國辟禍。陳王身入王子館,與諸皇子相伴。得良師益友,言傳身教。再無夭亡之憂。非陳王一人如此。凡諸侯王所生,適齡子嗣,皆入王子館伴讀。皇上所慮,雖親疏有別,然有同窗之誼。料想,後漢宗室,當可融入季漢。

無陳王母子掣肘。陳相薛悌,自可大刀闊斧,集舉國之力,為司空所用。

陳相薛悌,引屬吏登蓋海:“拜見明公。”

“孝威免禮。”曹司空含笑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