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以安四方

言冀州,必言封國。

冀州封國之多,足見權益之重。

兩漢乃諸夏,大河文明之頂峰。若非合肥侯,割據江東。汝南袁氏,舉族輔佐。引南方豪族大姓,爭相投靠。江東之地,仍被蔑稱為“蠻左”。豪門大姓,難洗“宗賊”汙名。究其原因,乃朝中無人,言語盡失。

時下朝野話語權,多半在河北、關東。

許氏兄弟,月旦評,可見一斑。乃至,“天下言拔士者,鹹稱許、郭(林宗)”。

“(袁紹)去濮陽令歸,車徒甚盛。將入郡界,乃謝遣賓客,曰:‘吾輿服豈可使許子將見。’遂以單車歸家。”

曹司空祖父,曹騰為中常侍,故操門第不高,時人譏諷其為“贅閹遺醜”。得橋玄指點,曹司空千方百計,求許氏兄弟一評:“曹操微時,常卑辭厚禮,求為己目,劭鄙其人而不肯對。操乃伺隙脅劭。劭不得已,曰:‘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操大悅而去。”

再想少時,宗祠大考。樓桑劉氏擇四子拜師,欲復祖爵。然已不得其名之縣中大儒。只願記為著錄弟子,不肯及門受業。

察舉制下,出身來歷,名聲幾許。其利之大,無人免俗。

歸根結底,皆是話語權之爭。上達廟堂,下至江湖。天下九州,無有例外。

再深思。江東大姓,得汝南袁氏作保。舉家來投。甘為合肥侯所用。所求,便是“名正言順”。正因各有所需,利益攸關,才能苟合至今。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後世謂“話語權”者。便是時下,家國天下,一脈相承之大權也。絕非單指,唇槍舌劍,言語交鋒。叔侄之爭,皇權分立。群雄各聚其下,遮蔽私心。如此方能,名正言順,達成所願。

儒家言:“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便是治國之精要。

此時亦知。皇上以諸侯藩王之身,尚娶二宮太皇,儒宗為何定罪“不從”。“變禮易樂者”,君流十萬裏。唯有“名正”,方能“言順”。

彼時,薊王乃下臣。二宮太皇為君上。以下犯上,以卑謀尊,便是“倒行逆施”。

如何正名?

尊太上皇帝,立季漢三興。皇上終為己正名。受命於天,監照下土。居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凡有所出,皆替天行道。詔命所至,無有不從。

前朝太後,今為臣下。“君君,臣臣”,皇上予取予求,為所欲為。天下,俯首帖耳,唯命是從。此時方可“言順”。

如此可知。天下三分,乃時局所致,非人力可及。用後世話說,此乃關鍵歷史節點。必然發生,無從避免。

至於後事如何。皇上明隱雙線布局。大道至簡,終得圓滿。

“冀州牧徐璆上表,言及諸王家事。”安貴妃,再取條陳誦讀。

“諸王何事?”冀州六國主,早與薊王,暗結同盟。先前,假七國賽馬會,互相往來。今季漢三興,前漢藩王,雖親疏有別,仍得享封國食邑,富貴傳家。足見皇上,“苟富貴,勿相忘”也。

“六國主,請立渤海國。”安貴太妃答曰。

皇上渙然冰釋:“必為童子申所求也。”

“正是。”安貴太妃,一笑百媚生。話說,三十而已,便為貴太妃。於漢室而言,亦是尋常。女子十五及笄,便可談婚論嫁。漢宮之中,“天子遣掖庭丞相,率於鄉中閱視童女年十三以上、二十以下,長壯皎潔有法相者,因載入宮,謂之采女也”。年十三以上,便入宮伴駕。可想而知,凡有寵,立為帝後。漢宮二十載,亦不過三十而立。更有如董姝、竇妙,年富力強,花期正盛,已為太皇太後。即便董侯來年便可元服,董姝亦遠不及言老。床笫之間,搗枕搥床,俯仰生姿。纏綿悱惻,妙趣橫生,唯皇上可知。

“善。”皇上欣然言道:“擇日封童子申,為勃海王。立渤海國。以繼靈帝之嗣。”

“國相何人?”安貴太妃又問。

“舅父王斌。”薊王亦有決斷。

“喏。”

“大司士,並幕府上卿表奏。無上將軍,大營五部,將校品秩初定。”士貴太妃,續言條陳。

“善。”皇上取名籍細觀,確認無誤。筆筆功勛,皆有所出。軍功不足,權且先升,積功後補。眾將品秩,不出皇上所料。麴義號“先登將軍”,高順號“陷陳將軍”,亦如皇上所想。唯有牙門八將,遂升秩一等,然卻並未得名號。

“八將,當為何號?”馬貴太妃,代幕卿求問。

“‘四安’可乎?”皇上早有定計。

“‘以安四方’乎?”馬貴太妃,聞弦歌而知雅意。

“正是。”皇上笑答。

“位同何職?”士貴太妃笑問。

“四輔上將軍,位同三公。四綏將軍,位同九卿。四安將軍,位同四綏。”皇上亦又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