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道義利大

“子曰:‘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子。’此之謂,‘舉賢不避親仇’是也。”皇上笑答:“公瑾,‘性度恢廓’,‘雅量高致’,‘文武籌略,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實奇才也’。扶南,非公瑾,難安也。”

見夫君心意已決,士貴太妃笑問:“別駕者何?”

乃問何人可為寧州別駕從事史。

皇上亦有心儀之人:‘二張其一也。’

謂“二張”,乃指張昭、張纮二人。

時聞二張來投,薊王笑道:擇日不如撞日。

遂冠冕臨朝,召二人入殿。於肱股重臣當面。拜張昭為蒼海守,張纮為勃海相,兼領薊王宮舍人。遂有典故:“二張撞日”。

“必是張子綱。”馬貴太妃言道。

“何以知之?”皇上明知故問。

“張子布為蒼海守。夫君有意,析蒼海為數郡,立為蒼州。陳孔璋言,‘小巫見大巫’。妾,竊以為,張子布當為蒼州牧。”馬貴太妃,明眸皓齒,一笑傾城:“故寧州別駕,必是張子綱。”

皇上又問:“繼任者何?”

乃問張纮遷官寧州別駕,何人繼為勃海相。

謂夫婦同心,馬貴太妃笑問:“前執金吾,長信少府王斌。”

“然也。”皇上欣然笑道。

聞弦歌而知雅意。士貴太妃柔聲問道:“夫君欲封王美人貴子,為勃海王乎?”

“正有此意。”皇上不做隱瞞:“為夫與先帝,情同父子。後漢血嗣,自當存恤。”

王美人貴子,正是童子申,董箕。今已認祖歸宗,改回本名劉協,取字伯和。當今天子,皇上九子。由皇上易名:劉復,取字公興。“復,返也”。意為,季漢三興之主也。

至此,董侯如願入季漢門墻。待九九重陽,登基稱帝。乃季漢三興之始也。

皇上有意,將本就屬王美人貴子之勃海國,封於劉協(董箕)。並以其舅父王斌,為渤海相。守護貴子長成。續先帝之嗣。

“夫君,所言是也。”閣中貴太妃,心有戚戚。

州牧秩真二千石。別駕、治中,比二千石。國相秩同太守,乃二千石官。是故,皇上若遷勃海相張纮為寧州別駕,需加官俸。否則便成貶官。可加薊王宮舍人,為太上皇宮門大夫。同升官秩至雙二千石俸。

“公瑾,先為守令乎?”士貴太妃又問。守令需降秩一等。由真二千石,降為二千石。

“不必。”皇上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征討扶南,公瑾有功。何必,多此一舉。”

“夫君,明見。”士貴太妃,遂命女學事史書錄,再傳南宮少府制詔。

渤海國,鑄山煮海,國民殷富。今封於王美人貴子。亦是皇上,顧念舊情。如皇上所言,與先帝,當真情同父子。雖說,前漢、後漢,親疏不論。畢竟同出高祖一脈。四百年傳承至今,血脈稀薄,與路人無異。終歸同宗同源。同姓不婚,正是此理。皇上貴為天下共主,聘娶前朝太後,禮法無損。然若以前漢藩王之身,尚娶前漢太皇太後,便是變禮易樂。為不從之罪,不從者君流。

從,順也。不從,逆也。君君,臣臣,尊卑有序。若董太皇與薊王有私情。密召薊王入宮而幸之,因而有孕。當做“宮生子”處理。只因董太皇位尊為君。薊王位卑為臣,侍寢乃奉命而為,無可指摘。且宮闈之事,無傷家國利益。亦無可非議。

故不等儒宗奏對。蔡少師先言,待甄都天子,詔書抵達,尊薊王為太上皇帝,再順勢而為不遲。奈何,皇上自罪。一日之隔,天壤之別。儒宗,以諸侯變禮易樂,論不從之罪。君流十萬裏。

二宮太皇,娶一人,論一罪:君流萬裏。二人加倍:一萬裏,再加四萬裏,計五萬裏。

薊王尊宋貴妃為後。罪加三倍:一萬裏,再加九萬裏,計十萬裏。

如此,季漢家門,得以保全。

此乃皇上,一貫行事。試想,彼時皇上萬裏馳援。千鈞一發,甘後母子,得以保全。若只救阿鬥,任甘後投井而亡。後世子孫,必爭相效仿。殺母立子,切割辟禍。兄弟鬩墻,同室操戈。乃至八王之亂,五胡亂華。何言家國天下。

如皇上肺腑之言:漢室天下,道義利大。

“昔晉文公納周襄王,而諸侯服從;漢高祖為義帝發喪,而天下歸心。”

後世文人,不屑一顧。以為不過是“政治作秀”耳。實則,以己度人,以偏概全。

『素懷蠅營之心,必存狗苟之念』。

『王眼裏的世界,定與活屍不同』。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道義既利大,為天下共主,豈可輕棄。誠然,後世道義利微,滅天理而窮私欲,亦是趨利避害之舉。無可指摘。

言歸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