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離間六雄

故,於曹孟德而言。心中唯一所患,必是薊王無疑。

若能坐實董承所謀,乃出天子授意。效合肥侯,鞠城兵亂。曹孟德便可上表二宮太皇,並輔漢大將軍劉備,廢董侯,立新帝。

遵循先帝遺詔,兄終弟及,父死子繼。再行播亂反正,重立史侯為帝。亦合乎大漢儀軌。無可非議。

“如何?”見程昱入府,曹孟德先問。

“董承雖領首謀,卻不認端午之亂。”程昱言簡意賅。言下之意,府中密室所搜鐵證,無從抵賴,董承已自認主謀。然端午刺曹,卻拒不認罪。

若深思。暗中圖謀,欲行不軌。與豢養死士,刺殺朝臣。二者之間,雖有因果關聯。卻缺真憑實據,足可佐證。換言之,董承仍可狡辯。雖圖謀不軌,然引而不發,是故刺曹者,另有其人。

只恨,刺客皆亡,死無對證。

“哼!”曹孟德心中惡劣,可想而知。

程昱言道:“董承乃外戚。恐屈從,故未施五刑。”

曹操輕輕頷首:“斷不可屈從。”

言下之意,眾目睽睽,斷不可屈打成招。不然,非但不能坐罪,反落人口實。不能服眾,又如何堵悠悠眾口。尤其,薊王和光同塵,明以照奸。麾下“猛將如雲,謀臣如雨”。稍有破綻,萬事休矣。

“喏。”程昱亦知事大,不敢痛施酷刑。這便道明來意:“徐州別駕麋竺,昨日赴司徒會。今又入車騎大將軍門。卻不知,所為何事。”

“必出陳公台之謀也。”曹孟德一語中的。

“陳宮,何謀?”程昱不解。

曹孟德亦語塞。略作思量,這便言道:“且去問文若。”

“喏。”程昱領命自去。

此時,曹孟德心力交瘁,已難顧全。唯有早日定董承之罪。再行廢立新帝,方可最大得利。

徐州,下邳國。鎮東將軍兼徐州牧,呂布府。

四瀆八流,縱橫枝津。關東平川,便利舟行。輕舟順下泗水,半日往返。

“拜見將軍。”徐州別駕麋竺,幸不辱命:“軍師計成矣。”

“善。”呂布頤指氣使,頗養上位之姿:“別駕有勞。”

自年初,遷治下邳。陳公台,內外兼修。“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退蓋海艦隊,改百裏稻作。下邳水網縱橫,再無巨艦圍城之患。更兼不誤時節,碧水青禾,當可豐熟。亂世無庸主,更無庸才。呂布麾下,多草莽。唯一智者,便是陳宮。唯一長者,當屬張邈。余下,雖有湖海豪士陳元龍,卻非呂布死忠。然,單憑陳宮一人之智,足可助呂布,獨當一面。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

“貴精不貴多”。便如徐州君臣這般。

“卑下,不敢。”麋竺謙恭有加。時至今日,呂布已穩坐徐州大位。同為六雄,連敗曹孟德,足可證明。徐州吏民,雖不敢說,唯命是從,亦皆可為其所用。

得張邈保舉,州中名士,紛紛出仕,充填徐州吏治。尤勝陶恭祖先前。且遠觀長塗二龍,兵敗身死。唯六雄可守一方,幾成關東共識。

益州劉焉,荊州劉表,恐亦如長塗二龍。雖可守一時,不可守一世。

唯一所幸。劉景升,名列“八俊”。雖不比六雄,然卻強過二龍。徐州四國一郡,皆為呂布所用。可想而知,實力今非昔比。麾下十萬大軍,堅甲利兵,士氣如虹。交由麾下八健將,並諸別將,操練成陣。當可與兗州兵,一較高下。

一掃先前,客軍孤城,仰人鼻息。

“矯詔已出,又當何為?”呂布居高下問。

陳宮,謀主自居。自當責無旁貸:“卑下,竊以為。將軍從壁上觀,不日當有定論。”

“也罷。”素知陳宮為人,呂布亦不多問。

府議罷。麋竺又舟行淮水,順下射陽。

自伏波將軍陳登,任廣陵太守,遂移治射陽。近射陂地利,是其一。避江東鋒芒,為其二。扼中瀆入淮,防青州猛虎,乃其三也。

射陽縣,匡琦城,伏波將軍治。

麋竺入府,與陳登對飲前堂。麋竺乃東海豪商,廣泛交遊,四海親朋。除與陳元龍結交。徐州屬吏,皆多走動。更加,獻郁洲山於薊王,充作其妹嫁資。終歸“富在深山有遠親”。何況,呂布凡有所命,必傾力而為。故所到之處,皆得禮遇。徐州上下,亦無可指摘。

對飲前堂,不避耳目。亦出君子磊落之交也。

“陳公台,計將安出?”麋竺心存此問。

“引薊王大軍南下,是其一也。離間六雄,為其二也。”陳元龍答曰。

麋竺求問:“元龍,且明言。”

“矯詔傳檄,共討曹賊。六雄雖不應,薊王當應之。”陳元龍答曰。

“元龍所言是也。”麋竺又問:“何間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