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先攻下邳

如劉焉這般,家事牽絆,公事難斷,絕非一人。

《三國志·魏書·董二袁劉傳》有載:“建安五年,太祖(曹操)自東征(劉)備。田豐說紹襲太祖後,紹辭以子疾,不許。(田)豐舉杖擊地曰:‘夫遭難遇之機,而以嬰兒之病失其(機)會,惜哉!’”

便是,據土人雄袁本初,亦因牽掛子疾,而方寸大亂,不能自已。何況劉焉乎。

再深思。劉鎮南,遣別駕蒯越,出使蜀中前。長史蒯良,便已先知,劉焉必不肯發兵。然蒯子柔,仍奉命出使漢中。明知無功,何以徒勞?

鎮西將軍長史張肅,這便求問詳情:“子柔,既已先知。異度,何以徒勞?”

“無他,奉命而為,乃其一。以疑袁紹,是其二也。”蒯越答曰。

“原來如此。”張肅這便醒悟。

謂“打草驚蛇”。知劉表遣麾下重臣,出使漢中並巴蜀。袁紹焉能不疑。唯恐益州發兵,為荊州外援。袁紹必穩紮穩打,不敢孤軍深入。

如此,荊州當可保全。

“異度以為,長塗二龍,勝負幾何。”張肅再問。

“袁公路,號‘末世奸雄’。淮南堅甲厲兵,以備要沖。兵法雲,‘圍三闕一’。今四家共擊,反助袁術,置之死地,而後生也。”蒯越語破天機。

“此戰若敗,長塗二龍,聲名必墮。四家共擊而不能敗。袁術,必顯名於天下六雄。”張肅慨嘆。

“君矯,所言是也。”蒯越,亦如此想。

甄都,西市。

聞名遐邇,臨鄉百貨。

時薊王洛陽上計,居於東郭殖貨裏。造金水小市,販臨鄉名產。冠以“百貨”之名。語出《禮記·禮運》:“禮行於社,而百貨可極焉。”

後,漢廷東遷甄都。薊王又命人於城中西市,新立百貨、湯館、質舍、貲庫,各式樓宇,不一而足。為朝野所用。尤其百官俸祿,皆以薊鈔足月發放。擇址另造,金水小肆。亦便於百官家眷,入市販購生活所需。

不出意外。胡姬酒肆,亦是薊王產業。當壚賣酒,西域胡姬,皆出身都護府,且入薊國市籍。幽州漢話精純,舉手投足,漢家風儀。識文斷字,又通音律。斷不可小覷。先前,多聘為妾。如今,多娶為妻。薊國,士農工商,國之石民,一視同仁。只需為編戶,皆為齊民,無有例外。

更加薊王宮,多羌胡美人。謂“麗女盛飾,曄如春華”。引國中上下,爭相效仿。和合之風,盛行不衰。

甄都比鄰,一河之隔。自也深受所染。無可免俗。

百貨商肆,自建泊車樓。達官顯貴,中庭下車,步入商肆。車夫遂駕空車入泊樓靜候。

日上三竿。便有華服貴婦,安車抵達。

商肆好婦,笑臉相迎,便知乃是常客。

此貴婦,乃安集將軍董承府中食母。自洛陽時,便哺育董承幼女多年。深受董承家門所賴。

時,何後以何氏小妹,配薊王為妃。已為籠絡。董太皇雖不甘人後。奈何,家門無適齡女子,深閨待嫁。於是,收滎陽君馬氏為義女,賜婚薊王。

彼時,董太皇曾嘆董承小女年幼,恨不能為家門所用。又說,待長成,再做計較,不遲。

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語出董太皇之金口。於是乎,董承便將此女,捧為掌上明珠。自幼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然琴棋書畫,機織女紅,卻面面俱到。

竊以為,待及笄之年,董太皇必有計較。

董承,乃屬外戚。愛屋及烏。董侯四時,賞賜頗多。雖無高官,卻坐享厚祿。食母常假董氏貴女之名,大肆采買。故為肆中好婦熟知。今又來惠顧,自當笑臉相迎。

此與後世貴賓,亦或是貴客,頗多雷同。有專人接待,春風洋溢。傾盡所有,極盡所能。待心滿意足,另有專人,將所購貨物,搬上車駕,恭送出肆。迎來送往,又豈止,賓至如歸。

卻不知何故。今日董女食母,似有些心不在焉。商肆好婦,察言觀色,多賠小心,亦不說破。

終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又思,“伴君如伴虎”。再道,“花無百日紅”。王太師一當,便是前車之鑒。恭送貴婦車駕遠離。好婦自去忙碌不提。

車駕回府。食母趕去與董女相伴。

“阿母?”董女雖遠未及笄,卻落落初成,美姿容。見食母魂不守舍,這便出聲相喚。

“何事?”食母回神笑問。

“無事。”董女見食母無恙,這便心安。畢竟,年少不知愁滋味。

如此年幼,便能窺見大人心思。食母不禁慨嘆:“待我兒長成,必貴不可言。”

食母口出“我兒”,乃家門大忌。尤其被嫡母聽聞,必起斥責之心。所幸,無外人在場,且與董女相親。倒也無妨。善待食母,亦是孝行。君不見,先帝食母程夫人,天子食母呂夫人,皆因此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