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多出鼠輩

擇南港立佛寺,亦是馬鳴大士,精挑細選。

南港,海客雲集,日有千帆往來。信眾易得,是其一。水陸通暢,國內城港,便於往來,為其二。毗鄰王宮,足應王室禮佛,乃其三。

且薊王早有先言。凡馬鳴大士門下,皆得食供官俸。六百石及以下,衣食無憂。不被俗世羈絆,潛心向佛,乃我輩之幸也。

薊王遂命將作寺,擇址立高台,塑佛像。稍後取名“大佛寺”。為南港新奇觀。

薊王滅佛國而不滅佛。與滅太平道而不滅仙門。如出一轍。

絕地天通,王權至上。四時奉獻,可通神佛。天然感應,僅此足已。妄言國事,自取其禍也。上行下效。薊王如何行事,吏民皆有目共睹。《大百科全書》,才是我輩,蕓蕓眾生,安身立命之本。

馬鳴大,士入宮覲見。靈輝殿中,三殿女仙列席。薊王有求必應,亦不出仙門所料。北天竺佛國盡滅,西王母國壓力驟減。兼有十萬戶漢人遷入,亦助仙門紮根。有來有往,各憑本事。方是仙佛,相處之道。

再深思。趕在薊王歸國就藩前。西王母遣使傳書,求立靖陵司金館。月初大朝會,光祿大夫,四方館長朱建平,又請立無慮司木館。亦有助仙門,占得先機之意。

薊王和光同塵,明以照奸。如何能不盡知。自不可,厚此薄彼。

大漢,家國同構,郡國並行。四百年來,王權弱化,漸歸一治。然,終歸雙軌並行。於薊王而言。諸夏仙門,一支獨大。與時局不符。如今再看。明帝,夜夢金神,引佛東來。未嘗沒有,制衡之意。

正如先帝,借黃巾之亂,血洗關東,可知。太平道,陰懷叵測,圖謀不軌,先帝早已洞悉。甚至不惜讓禁中黃門,與之交通。亦出萬全之策。

於薊王而言,堵不如疏。佛門東來,大勢所趨。

“夫君?”見薊王端坐無言,麻姑出聲相問。

“無礙。”薊王悠悠回神。

靈輝殿中,皆與薊王同榻共枕,水乳交融。不分彼此,自可暢所欲言。且無外人在場。

“馬鳴大師,不去洛陽乎?”麻姑又問。

“料想,待北天竺諸國主上洛。馬鳴大師當同往之。”薊王答曰。

“北天竺,諸王室,遠不及國中二千萬民。馬鳴大士,可舍熊掌乎?”許師鐘璦,必有此問。

言指,與薊國二千萬國民相比,北天竺王室,人口規模,實不值一提。

話說。三殿女仙,分居各殿,多為諸妃媵從。平日難得相見。今聞馬鳴大士入宮覲見。卻不約而同,聚齊側席。仙佛之爭,可見一斑。

便有麻姑,代夫答曰:“佛化諸國主,助夫君向化豐州。方是熊掌者也。”

“原來如此。”許師鐘璦,幡然醒悟。

夫君乃三興之主。定鼎江山,再立神器,幾成定局。今為薊王,明登漢帝。只需禮佛之心不減。佛門大興,指日可待。

佛化北天竺諸國主,安撫千萬豐州民,並賜支都護府三百萬貴種。於薊王座前,乃是大功一件。只需立此功。薊王必投桃報李,大開方便之門。

助佛門興於漢土,方是最大得利。

彼時,凡江河所至,日月所照。凡漢土,皆可立佛寺,傳佛法。豈非善哉,善哉。

且馬鳴大士,雙軌並行。今日入宮,請立南港大佛寺,亦為先於薊國禮佛也。

薊國五百城港,“室居櫛比,門巷修直”。二千萬民,“各安其居而樂其業,甘其食而美其服”。薊王和光同塵,“諄信明義,崇德報功,垂拱而天下治”。

封國與幕府,雙軌並行。左右國相,幕府三丞,皆稱國士無雙。薊王,高薪養廉,滌蕩吏治。更有國老,育人監國,孜孜不倦。大漢一藩,聞風奏事,廣開言路。當真,垂拱而天下治。

自東胡歸順,漠北歸心。外長城無用論,見諸報端。何況,五尹無墻。待薊王就藩,中分三川郡,另立安遼郡。時便有大儒,洋洋灑灑,論及外長城可坍廢矣。

會月初大朝會,右相殿中條陳。

薊王答曰,內外長城,斷不可廢。

此乃農牧與農耕之分。若無長城阻攔,草原千萬牛羊南下,啃食青禾,必起紛爭。雖說東胡各部,早已變遊牧為農牧。然牛馬不可久圈。亦需不時放養。且漠北冰原,仍有未向化之野民。依托長城,只需少量士卒戍守,足可防備漠北來犯。長城萬裏橫欄,分設關隘。進出有度,亦便於關稅收支。

薊王向來未雨綢繆,以備不虞。豈能自毀長城。

百官,深以為然。

學術之辯,大雅無傷。然付諸國政,必深思熟慮,不可有絲毫,沽名釣譽之嫌。

儒宗一語道破。天下未定,漢室未興,豈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自毀長城,明主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