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巧工進爵

多年前,薊王洛陽上計。居東郭殖貨裏。上陵禮時,與袁紹偶遇。又與董重、袁術,不打不相識。後於菟園,與曹孟德等人擊鞠。結為至交好友。

然平心而論。眾人之中。論知薊王至深,曹孟德首當其沖。薊王自幼喪父,與孤母相依為命。孤母出自名門,自幼言傳身教,成就薊王忠義兩全。薊王恪守臣節,從未僭越。諸多特權,亦是積功而至。

自先帝起,便析分九錫,賜予薊王。國中郡縣,本無此多。亦是薊王,築城圩田,遷戶安民,自行宰割。且皆得天子詔命。便是,萬石國老,九重宮殿,亦出自二宮太皇,金口敕封。乃至於,後宮佳麗,亦多出賜婚和親。

凡有不臣之心。薊王早已傳檄天下,揮師百萬,定鼎江山。何必三十年如一日。安於總王權之極。

故曹孟德竊以為,時至今日,薊王並無篡位之心。事實亦如此這般。

“孟德當知。先帝困龍台上,連下二詔。兄終弟及,父死子繼。這才傳位叔侄三人,遂有天下三分。”魯相宋奇,循循善誘:“然,‘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孟德以為,叔侄三人,擇其一為天下共主,可乎?”

“必不可也。”曹孟德答曰。叔侄三人,兄弟鬩墻,同室操戈。間隙暗生,漸成不死不休之勢。毋論三人中二者何,又豈肯甘居另一人之下。

“若薊王為天下共主。叔侄三人,北面稱臣,可乎?”魯相宋奇又問。

“……可也。”曹孟德如何能不醒悟。

叔侄三人,彼此勾心鬥角。卻皆對薊王,深信不疑。此便是,“寧與洋人,不與家奴”之深意。家奴卑躬屈膝,受盡淩辱。一朝翻身,必百倍償還。此乃世仇宿怨使然,幾無可消解。然外人(洋人),卻無此深仇大恨。得舉國相授之大禮。必投桃報李,善待舊主是其一。繼役家奴,令其永世不得翻身,為其二也。如此,舊主方能一世平安。

不然,何言“外來和尚好念經”呢。

宋奇雖未明言,薊王何時何地,三興炎漢。然從天下大勢著眼。告知曹孟德,叔侄三人,無從和解。薊王三興,幾不可免。

一語驚醒夢中人。

曹孟德喃喃自語:“‘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然也。”宋奇終不虛此行。

助其悉破天機。何去何從。以曹孟德梟雄之姿,必有決斷。

直到此時。曹孟德這才憶起,老父臨終遺言:漢室三興,不可違也。若薊王稱制,當上表勸進。切莫與敵。

言下之意,識時務者為俊傑。生逢亂世,需做萬全之備。切莫一意孤行,愚忠甄都天子。累及自身,延禍家門。

宋元異雖匆匆來去。曹孟德卻感激不盡。

披衣坐起,長夜苦思。

江東袁紹,漢中張濟,許皆如此這般。毋論侍奉合肥侯,亦或是史侯,皆是權宜之策,而非長久之計。

但凡薊王傳檄天下,揮師百萬南下。不等兩軍對壘,必望風而降。如此,方能於薊王所立後漢朝堂,覓得一席之地。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樓桑將作寺,院中精舍。

國令黃承彥,並將作令蘇伯。陪同門下主簿孫乾,通傳王命。

馬鈞、諸葛亮,因造汽弩有功。薊王詔命,各升爵三等。先前因造大花樓機,馬鈞已連升三爵。循《薊法》,再立同功,需減爵一等,以此類推,直至一等。此番立功,本只升爵二等。然薊王破例,再升三爵,足見功勞之大,盛過大花樓機。

諸葛亮,亦升三爵。話說史上,丞相曾造木牛流馬,並損益連弩。論機關術造詣,恐不在馬鈞之下。

“主公言,‘可驅車舩乎’?”主簿孫乾,又傳薊王口諭。

“喏。”馬鈞、諸葛亮,異口同聲。

二人以為。水力、汽力,並無不同。水流湍急之處,盡得水力之便。同理,蒸汽大量淤積,足可化為動力。而後推動立輪,帶動槳葉,運轉如飛。車船自可,通行無阻。

正如蒸發水汽,可將釜蓋龍嘴中琉璃珠吹起。

可比風車。水汽“吹動”輪葉,亦是常理。假以時日,當可如王上所願。

國老等人,勉勵一番,這便離去。

畢竟,意氣風發少年。馬鈞、諸葛亮,總角之年,便得授民爵。心中興奮,可想而知。尤其六等官大夫,非仕不授。海內相加,十四頃美田,馬鈞舉家受益。

與諸葛亮,出身士族迥異。馬駒自幼居貧,少遊薊國,混跡西林。與馬超等人相識。因洞悉戰車樓,機樞之秘。助馬孟起,演武制勝。聞名於薊王。後入將作寺為學徒,被薊王賦予重任。果不其然。造大花樓機,一戰成名。今有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連升六爵,將作寺,能工巧匠無數,卻無出其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