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草原航道

正因大遼水泛濫成災。前漢時,三川郡內外,皆是甌脫地。至唐時,仍是泥沼。三百裏無人煙。究其原因,遼東異族盤踞,逐水草而居。農耕民人,紛紛入關躲避。地廣人稀,自家良田尚耕種不及。何有余力再圩泥沼。

薊國卻不然。千裏國土,聚集二千萬民。且一國濟天下,十余載。季季大熟,年年豐產。然四海船商,經年量販。薊國新谷,廣輸大漢州郡。謂“高築墻,廣積糧”。為囤積糧谷,薊王不惜外戰荒洲,立江表十港。寄田券籌措資金,開拓海外不毛之地。垂涎一季三登之沃壤,更不惜遠征天竺。並北天竺為豐州。為求種田,無所不用其極。可想而知,又豈能坐視國中東境荒蕪。

更有甚者。舉國大建,青壯客庸各地,日賺二百大錢。已成慣例。薊國征討天下,所積大筆戰爭財。與其積壓國庫,不見天日。不若廣施國人,惠及百姓。更何況,治水圩田,一本萬利。

薊國近二百七十萬戶。不計遷入編戶及客籍落戶。年人口增長率,高達千取十二(12‰),年增二十四萬口。上計署統計,兩漢四百年,唯“文景之治”,可與之相媲美。

年增二十四萬口,是何等規模。不出十載,人口翻倍。

彼時,薊國千裏國土,無從析分。唯向河北、關東、關中、隴右、漢中、蜀中、乃至江東、嶺南、海內十洲,不斷分戶。料想,三百薊王子,已元服就國。當可無縫接收,薊國新戶。天下皆視流民如洪水猛獸。唯有薊王家,視若珍寶。三百薊王子,自幼耳濡目染,言傳身教。當與薊王,相向而行。父死子繼,將國策持續推行。終成天下大同。對此,薊王早有遠見。

故俗語曰:“子要親養,地需親耕。”

即便遠隔萬水千山。日夜三千裏,木蘭先鋒,十日必達。彼時,“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天下皆漢土。居於何處,無有不同。

薊王出征前,命國相分戶大通郡。二位國相,奉命行事。年前已分三萬戶。上計署預計,待八月案比時,今季分戶,當不下三萬二千戶。薊北四縣,兩季得民,達六萬余戶。再加舊時民戶,足有十萬戶。

如前所言。只需三百出仕。得千石高俸,不過二三載之間耳。謂吏治民生,錦上添花。只需滿腹經綸,德才兼備。出仕薊國,必可一展長才,青史留名。

大通郡之後,便是三川郡。亦不出二載,當可得民十萬戶。

如京兆三休,升任千石城令,唾手可得。靈輝殿中,覓得一席之地。

時人早有先見。薊國城令,出為郡守;薊國郡守,出為州牧;薊國州牧,出為三公九卿。封侯拜相,易如反掌。

金烏大殿,夜宴正酣。

殿中嘉賓,非富即貴。除薊王屬吏,陪坐側席。余下皆出,王侯顯爵。然毋論荀氏六長之首,亦或是京兆三休其二,乃至外族家臣然仁。儒雅之風,不減分毫。

薊王尚簡,少有累日大宴。然為款待諸王,並姻親。大雅之堂,破例奢靡。

座下屬吏,名流高士,如過江之鯽。席間或吟詩作賦,或舞劍助興。與會嘉賓,嘆為觀止。各自唏噓。推杯換盞,便是推心置腹。觥籌交錯,便是彼此交心。一場酣暢淋漓,賓客大宴。足可彌合間隙,拉近距離。

常聞“筵無好筵,會無好會”。然待如薊王這般,威赫天下。何言有求必應。即便,免開尊口。身逢,萬阻千難,亦消弭於薊王座前。

見中書仆射蔡琰,人間絕色。瀲灩無雙,卻避坐側席。便有北天竺國主,捧杯離席,欲掀簾相敬。

被薊王元舅。烏桓率眾王烏延,半路截下。痛飲三杯。這便熏熏然,不辨南北東西。被諸王踉蹌架回。引來哄堂大笑。

薊王遂命蔡琰,卷簾離席。遙敬諸王一杯。

話說,諸王離席敬酒,並無惡意。所謂“關關雎鳩,君子好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趁酒興離席,亦是“發乎於情”,不能自已。

薊王命蔡琰,卷簾相見,隔席敬酒。乃出“止乎於禮”。

蔡琰乃蔡少師長女。好客之風,亦出家門,自幼濡染。時,會賓客齊聚,蔡少師,常使蔡琰堂中撫琴,以悅嘉賓。足稱風雅。蔡琰又豈畏,此等場面。

論詩酒琴操,蔡琰亦可稱“大家”。為中書令長,必如趙娥、荀采這般,女中豪傑。

北天竺諸王,初來乍到,不知所以然。

貴為薊王元舅。烏桓率眾王烏延,焉能不知薊王家事。效前中書令趙娥,今中書令荀采,中書仆射蔡琰,必入薊王家門。或為貴妃,或為王妃。薊宮二十一殿,必有其一。斷不可有絲毫,輕薄之舉。

此時攔下,舉手之勞,卻是救命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