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碣石觀海

此次出遊。薊王攜北天竺諸王同往。

自隨薊王北上。北天竺諸王,暫居於薊北離宮。薊北離宮,乃薊王劉備為二代王劉封所造。

位於薊北縣治,足占城中二十一衢。正因面積廣闊,唯此宮,可安置諸王。且與臨鄉王都,相距不遠。諸王凡有所求,輕舟快馬,半日傳達。薊王必有所應。

薊國兼容並蓄,和合之風。北天竺諸王,感同身受。且遠離故土,又深諳佛法。“從俗浮沉,與時俯仰”。頗多隨遇而安,隨性自然。薊王告知。洛陽王宮,亦將造畢。一年半載,便可遷居。

彼時,許薊王同入洛陽。三興炎漢,亦未可知。

台下碣石港,千帆競渡。往來遼東灣,順下半島珠鏈,及東瀛列島,遠至海外荒洲。聞,便是關外草原,亦有東胡豪商,大肆販購木蘭舡。或僦船出海,販運四海珍貨,北國名產。亦或身入薊商會,販寄艙券,寄田券,如約獲利。民間資本,大量累積。持續為開拓荒洲助力。

此番班師,薊王歸心似箭。未曾繞行海外荒洲。歷經多年,開拓向化。諸城皆規模初具,轄民十萬余。船商往來不絕。將洲上特產,販賣國中,遠至四海。獲利頗豐。洲中野人,亦紛紛遷居港中。或為客庸,或為仆從。或應征入伍,博取功名利祿。耳濡目染,漸識漢音。乃至帶動整個部族,文明程度,迅速提升。

類比豐州民,夷洲民、澶洲民、珠崖洲民。漢家治下民,積少成多。尤其沿海平原,稻作大成。今又兼有一丈青,海禾之利。與先前,茹毛飲血,刀耕火種,可謂天壤之別。豐衣足食,民心自安。古往今來,無有例外。

薊王出征於外。家書朝報,風雨無阻,從未間斷。時,右相進言,客籍多遷往豐州,宜當再遷『荒洲民』,入國中客庸。

所謂荒洲民。便是指海外荒洲上,受雇於漢家城港,粗通漢話,初知漢儀。仰慕漢家文明,願舉家入籍為漢人之洲上部(落)民。便是後世所謂“土著”。然時下稱“土著”,卻與後世,含義迥異。

《漢書·張騫傳》:“(身毒)其俗土著,與大夏同,而卑濕暑熱。”注曰:“土著者,謂有城郭常居,不隨畜牧移徙也。”

有城郭、畜牧。文明程度,不言而喻。

換言之。時下漢人所謂土著,後世甚至不配稱之。且時下,全無貶義。

右相所言,實早有先例。如泉州東瀛大使館。自立館之初。便領護客庸薊國之倭人。後倭國列島,漸沐漢風,迅速開化。薊王傳命,改倭島為東瀛,邪馬台國為築紫國。倭女王又將三十余附屬國,自行更名為,築前、築後,豐前、豐後,肥前、肥後,壹岐、對馬等,諸如此類。倭島變遷,便是豐州先例。

類比西域都護府,領護西域五十五國。今東瀛列島諸國主,皆為東瀛都護府所轄,屬國之君。久居泉州大使館,不願歸國就藩。於是,薊王命將作寺,擴建東瀛列國邸。與泉州大使館中分。

而不斷遷入薊國之列島民,統稱“東瀛民”。於先前所謂“島夷”,不可等量齊觀。

如何安置北天竺諸王,時群臣亦各出己見。便有人進言,可擇國中一縣,造天竺列國邸,安置諸王。卻被薊王駁回。

只因“德不配位”。與東瀛列島,尚未開化,島夷宛如野怪,迥異。北天竺乃奴隸城邦制文明。千五百萬北天竺賤種,世代飽受種姓制奴役。奴性未除,不能自主前,薊王需善待諸國主。謹防有變。

國邸之制度儀軌,遠不足安置北天竺諸國君。於是,薊王不惜親自上表,求取洛陽京師離宮,用於安置。

薊王無難事。攜重禮入朝,天子欣然應允。才有將作寺,繼修造函園、二宮、洛陽四郭後,又馬不停蹄,改造洛陽近郊,離宮別苑。薊王甚至不惜工本,將北天竺諸王宮中,奢華裝飾,悉數拆下。萬裏轉運洛陽,重造新宮。務求東西合璧,盡善盡美。

便是三百萬貴種所遷賜支都護府,亦多有雄城築畢。賜支河首、賜支河曲、西傾山、積石山、環湖地、鹽澤、大允谷、大小榆谷、河湟谷地。先前羌人聚居之地,皆有賜支都護府所轄雄城。

一言蔽之“大雜居,小聚居”。彼此聯姻,必成慣例。不出三代,皆為漢人。

論開放包容。薊國大儒學,海納百川,兼容並濟,融合成一。堪稱文明同化之利器。文明之最高表現:“君子和而不同”。便是所謂,文化認同。

若將薊王三興,比作治世良藥。大儒學便是藥引。若將薊國之一切便利先進,比作絕世武功。大儒學便是內功心法。物質與精神,相輔相成,並駕齊驅。才有薊王和光同塵,放之四海而皆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