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何去何從

陳公台,於呂布身後言道:“天子西來,大勢定矣。”

呂布亦笑:“勝之不武。”言下之意,與曹孟德,未能對壘,勝負已分。

“‘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陳公台,一笑了之。

此亦是伏完奉命使徐。與呂布、陳宮,一拍即合之因。曹孟德所倚仗,乃其父曹嵩。相較其子,老父曹嵩,宦海沉浮,年過半百。更加出身宦官之家,黃門子弟自居。以權謀私,黨同伐異,輕車熟路,深入髓裏。許多曹操恥與為伍,不屑共事之豪門權貴,皆由其父代為籠絡。收歸己用。而老父曹嵩,深以為恥,唾棄鄙夷之寒門高士,曹孟德皆倒履相迎,傾心結交。父子二人,一中一奸,亦正亦邪,相輔相成,二全齊美。

一加一,大於二。

為立於亂世。二黨之中,必擇其一。

故而呂奉先,唯王太師,馬首是瞻。此舉,利弊各半。得朝廷任命,天子庇護,然卻難免,受制於人。只需助天子西歸。王黨一統朝政。曹嵩父子,憾失東主之威。曹嵩洛陽客居,如何敢明目張膽,貪殘放濫。麾下,趨炎附勢,阿諛奉承,一眾黨羽。必如鳥獸散。待失人望,曹嵩獨木難支。必為王黨所敗。坐實貪贓枉法之罪。身死族滅,不過旦夕之間。

謂“朝裏無人莫做官”。太師一道敕令,傳檄關東。如青州牧劉岱、司州牧黃琬、豫州牧丁原、荊州牧劉表、徐州牧呂布,必群起來攻。

“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兗州牧曹孟德,雙拳難敵四手。覆滅在即。

“臣等,叩見陛下。”待大駕抵達,呂布攜屬吏,道旁相迎。

“呂將軍,免禮。”見呂布相迎,董侯這便定計。

比起先前,輕車上路,狂奔一日之孤苦無依。鎮東將軍兼領徐州牧,孤軍深入,半道相迎。必出太師授意。且得呂布守護,余下路途,再無危機。

董侯之所以定計。只因兩黨之爭,高下立判,勝負已分。主弱臣強。為人君者,豈不識時務。

禮畢。呂布親自執轡牽韁,引大駕入亭舍。

呂布此來,攜麾下百騎。風馳電掣,席卷而至。先前,兗州為八健將所擾,多行閉門自守,路上本就車馬稀。後桃花汛至,溝渠水滿,八將這才退去。更加三月上巳,泛舟東流水上。滿城盡出,萬民空巷。瓦亭遂為呂布輕取。迎接天子西歸。

待天子攜伏貴人,移駕精舍。

呂布攜陳宮,入舍貢獻。

見二人,溫恭有禮。天子甚喜。

欣然就食,洗漱安寢。

大河之上,蓋海正殿。

日落西山,時辰至矣。太保曹嵩,遂求罷筵。“天子”言可。

群臣三呼萬歲。恭送天子先退。

不其侯伏完,自去備駕不提。

三公九卿,並王侯勛貴,皆入偏殿小憩。待蓋海靠岸,再列隊登車,伴駕入甄。

便在此時。忽有小黃門,入偏殿傳語:“稟太師,陛下相召。”

“嗯。”王允不疑有他,這便起身出殿。

曹太保遂問:“陛下,獨召太師乎?”

小黃門不敢隱瞞:“正是。”

“且去。”曹太保,拂袖言道。

“喏。”小黃門如臨大赦,趨步離去。

太傅楊彪,欲言又止。略作思量,心中存疑漸消。“天子”只召太師,必早有所謀。又視太保曹嵩,忽生憐憫之心。

刀斧加頸,猶不自知。

蓋海,後殿。

“老臣,叩見陛下。”王允肅容行禮。

“天子”巋然不動。卻聽黃門令左豐,低聲言道:“太師,且近前來。”

王允心中存疑。遂長跽發問:“陛下,何以無言?”

與黃門令左豐,四目相對。“天子”這便自掠面前,十二串白玉垂旒。變換聲線:“太師且看。”

王允怒目驚起:“汝是何人!”

黃門令左豐,急忙代答:“此乃逐鬼童子。”

“天子何在。”王允怒氣不減。

“太師毋怒,奴婢亦是奉命行事。”左豐答曰。

“奉何人之命。”王允厲聲追問。

“正是陛下。”左豐以頭觸地。

電光石火,王允似有所悟:“速將實情道來。”

“喏。”左豐這便將前後諸情,和盤托出。

王允方知,乃出陽安長公主所為。另有六子駕車,伏貴人伴駕。電光火石,王允已想通一切。這便當機立斷:“速召公卿,入殿共議。”

話音落地。卻見左豐,遲遲未動。

王允一聲慨嘆,起身自去。

“太師留步。”事已至此,左豐亦不藏拙:“奴婢竊以為。既出陽安長公主,天子此去,必無恙。滿朝公卿皆不知,恐亦是天子之所願也。”

“黃門令當知,卑不謀尊。”王太師,擲地有聲:“然若,非天子所願,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