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口出狂言

長史楊弘,氣急敗壞:“老賊必有先備。”

別駕韓胤,亦試言道:“莫非,老賊已先知。”言下之意,二袁行事不密,被劉表先知。

袁術怒發沖冠,心亂如麻,如何還是深思熟慮。惱怒之後,心中又起羞憤。想我四世三公,袁公路。竟屢戰屢敗,為天下人恥笑。如何位列六雄之一,又如何並立群雄之中。

淮南群臣,亦謹小慎微,屏氣噤聲。唯恐稍有不慎,觸怒袁術。身死族滅,滿門無存。

“報——”便在此時,忽有親衛入殿:“荊州密書。”

“速呈來。”袁術喝道。

“喏。”

由長史楊弘接過,察驗無誤。遂轉呈袁術。

竹筒封泥完好,正是淮南細作密報。袁術拆封一觀。怒不可遏,切齒言道:“背盟棄友,曹阿瞞!”

此言一出,文武百官,面面相覷。荊州之事,與曹孟德何幹。

不等群僚來問。袁術擲書座前:“一觀便知。”

長史楊弘、別駕韓胤、主簿閻象,各自傳閱。

原來,荊州得存,禰衡首功。禰衡自恃有功,時與劉景升相戲。每在席,直呼劉表小字,曰:“公不得我,荊州不保也。”劉表笑曰:“卿言是也。”

傳閱密報,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劉表之所以有備。乃因禰衡暗中告密。並言及,曹操與袁術,暗中苟且。欲分荊襄七郡。劉表焉能無備。

此等隱秘,必不入三人之耳。豈料禰衡,狂妄如斯。竟酒後吐真言,不打自招。試想,高朋滿座,悉數知曉。如何能瞞過城中,淮南細作。

主簿閻象,起身進言:“卑下聞,禰衡乃一介狂士耳。數犯曹孟德,故不為其所容。命其出使荊州,亦為嫁禍劉表也。”

袁術一聲冷笑:“不料此人,狂妄如斯。竟乘酒醉,道破隱秘。”

若換成旁人。大庭廣眾,自揭老底。如袁術等人,必不肯輕信。唯恐中反間之計。奈何禰衡一貫狂妄。眾目睽睽,裸露身體,堂而皇之,坐罵營門。甄都早已傳遍。狂病發作,不辨六親。故酒醉之後,狂病大發,口無遮攔,亦是理所應當。

一言蔽之。語出禰衡之口,天下無人見疑。

無怪曹孟德,敬而遠之。眼不見,心不煩。送於劉表。未嘗沒有,借刀殺人之意。奈何荊州上下,卻奉為上賓。禰衡因而“小人得志”。得意忘形,終將禍從口出。

江夏太守黃祖,正值壯年。又出荊州豪族,雄霸一方。部將張碩、陳就,善水良才。麾下水軍,悍勇善戰。以薊式機關巨艦,橫亙沔口(夏口),阻斷水路。又於兩側崖頂設伏。滾木礌石,機關連弩。打得淮南水軍,頭破血流,潰不成軍。

鏖戰正酣。護南蠻校尉劉磐,背後一擊。乘東南風便,火船破敵。二袁聯軍,雖有薊式樓船,橫亙水砦。然四面火起,亦動搖軍心。急忙鳴金收兵,固守水砦不提。

來日再戰。

沔口樓船,忽然沖出。荊州水軍,由蔡瑁、張允,二將統領。順下沔水,趕來馳援。

雙方投石呼嘯,箭如飛蝗。檣傾楫摧,舟毀人亡。長江血染。

一場惡戰。二袁聯軍,水砦被破。艦船多有損毀。不得已,退出戰場。江夏得以保全。

黃祖其人,不可小覷。

“為今之計,該當何為?”袁術居高下問。

唯恐被主簿閻象搶先。長史楊弘,鬥膽進言道:“下擊廣陵,可乎?”

“不可。”袁術亦有所慮:“‘朝三而暮四’,必為群雄恥笑。”兵者,國之大事。豈如兒戲。

“何不遣使甄都,且聽曹孟德,何所言。”別駕韓胤,進言道。

“於戰無益。”袁術畢竟出身名門。耳濡目染,爾虞我詐,輕車熟路。又所謂“遠水不解近渴”。如何攻取江夏,乃是至關緊要。更何況,呂布入寇,曹孟德自顧不暇。

然,不告而攻,又無功而返。來去匆匆,必為劉表所輕。

二袁聯軍,一時進退兩難。

襄陽,鎮南將軍兼領荊州牧,劉表府邸。

“罷兵休卒?”聞軍師祭酒禰衡進言,滿堂嘩然。

“然也。”禰衡舉重若輕。

軍師祭酒,乃劉表效徐州軍師中郎將所立。乃諸參軍之首,亦或是謀士之首。重在出謀劃策,參議軍事。不比軍師中郎將,可領兵出戰,擁統兵大權。

“祭酒當知,二袁兵敗而士衰。何不一鼓作氣,斃敵於江上。”從事中郎韓嵩,求問。

“二袁小敗,無傷根本。荊州雖小勝,然豐墻峭阯,不築則崩。”禰衡出口成章:“北有曹呂之爭,南有二袁齊攻。荊州七郡,為大江分割。關東搖蕩,不可亂矣。”

言下之意。境外動蕩不安,內部更要維穩。否則內憂外患,覆滅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