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入主徐州

小沛,鎮東將軍營。

比起初見此印,手足無措,險人前失儀。此時,呂奉先,已屢見不鮮。

然帳中將校,早已急不可耐。尤其麾下諸健將。各個摩拳擦掌,神情亢奮。客軍孤城,仰人鼻息。糧草輜重,捉襟見肘。困頓如斯,何必多言。如今,得四國一郡,戶過百萬之地。好比“猛虎歸山,蛟龍入海”。正可謂,“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萬幸,並無外人在場。喜大忘形,無可厚非。

待送麋竺入客帳歇息,陳宮返帳。

呂布劈頭便問:“公台以為,陶恭祖,幾分是真。”

環視帳中同僚,陳宮淡然一笑:“將軍毋慮。必不負此行。徐州,當為將軍所得。”

陳宮深知呂布為人。一而再,再而三。若此去徐州,再無功而返。惱羞成怒,反而不美。“一朝被蛇咬”,尚且“十年怕井繩”。堂堂呂奉先,豈能三上其當。

“果真如此乎?”呂布眼中,烈火熊熊。

“然也。”陳宮肅容下拜。

“傳令!”呂奉先,拍案而起。

“將軍,且慢。”卻被陳宮打斷。

“公台,何意?”呂布,心中一驚。莫非,果真有詐。

“麋別駕,累日往返,將將安息。何不,明日發兵。”陳宮所慮周全。

“也罷。”呂布直抒胸臆,起身入後帳,不提。

與張邈四目相對。陳宮眼中,自有深意。時人皆以呂布為猛虎,避恐不及。然唯我陳公台,玩弄於股掌之上。謂“假狐虎之威”,又豈只王太師一人。

呂布,瞪大雙眼,輾轉反側,一夜未眠。縱有嬌妻美妾,雲羞雨怯。亦難解焚心烈焰。

夜半起身。將榻下殘酒,一飲而盡。涼酒入腹,暖氣升騰。直沖顱頂,雙目泛起血紅。坐等雞鳴。呂布長身而起。

“來人。”

“在。”

“擊鼓發兵。”

“喏!”

營中一夜未眠,又豈止呂奉先一人。

初通鼓起,麾下健將,已披掛出帳。三通鼓罷,三軍待發。

命三千陸渾騎,先鋒先行。

五千秦胡鐵騎居中,三千並州兵騎、三千三河騎士,展為二翼。呂布親攜虎狼親衛千員壓陣。另有三千陳國弩士,兵車出行。

小沛四門大開。不料道旁竟有城中父老,扶老攜幼,舉家相送。

呂布心中一暖。

話說,畢竟“人心皆肉長”。自客軍小沛。呂奉先,非但與民秋毫無犯,更時常慷慨解囊,扶危濟困。營中糧草輜重,本足食數載。然正因時常開倉分糧,賑濟孤寡。花錢如流水,如今亦捉襟見肘。本是收買人心,假裝良善之舉。不料,竟得百姓真心相待。

待出城,呂布竟生出一絲不舍之情。

撥馬離隊,立馬門前。先小沛父老,遙遙一拜。

‘呂奉先,去也!’

火龍駒,四蹄騰空。疾如火線流星。踏雪追風,呼嘯而去。

雖數九寒冬,頂風朔雪,卻甘之如飴。

目送呂布大軍遠去。小沛父老,各自長出一口濁氣。從此,小沛當無兵禍矣。

雪橇車駕。

陳宮、張邈,華室對坐。

薊國機關車駕,早已通行大江南北,皆得便利。

“廣陵郡,雖有雄城,然近江東。不宜為州治。”無外人在場,陳宮意氣風發,指點江山。

“公台以為,何處可為州治。”張邈笑問。案上徐州山川地形圖,一筆一劃,二人皆記憶猶新,耳熟能詳。

“下邳,可居中而守。”陳宮並指一點。

“下邳國主,先前肉袒牽羊,臣服於薊王。若為州治,可乎?”張邈試問。

“無妨。”陳宮笑道:“謂‘此一時,彼一時也’。四國相,皆為我所用。區區一國主,何患之有。”

張邈輕輕頷首。細看案上徐州。不由慨嘆:“‘時過於期,否終則泰’。蹉跎數載,終得安身之地。”

見張邈長籲短嘆,陳宮不禁打趣:“不然。徐州四戰之地,北有曹氏父子,左右分有二袁。內藏豪強宗賊為禍,外有泰山賊接山海。稍有不慎,三軍傾覆。如何可安身?”

“這……”張邈一時驚慌無言。

陳宮見狀,撫掌大笑。揶揄之意,不言自喻。

張邈,東平長者,位列八廚。足有容人之量,故亦不以為恥。二人相視而笑,心有戚戚。

笑罷,陳宮掀簾窺窗外雪景,喃喃自語:“此時,陶使君表奏,當入甄都。”

聞此言,張邈亦收攏笑意。卻不知,二黨之爭,究竟如何。

甄都,尚書台。

尚書令桓典,得徐州牧陶謙上表,不敢怠慢。這便車駕出宮,直奔太師府。

車入裏道,不其侯伏完,已後發先至。二人接車入府。不分先後下車。步入琉璃暖廊,直入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