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絕佳錨地

作為大漢藩王。薊王與安息亦或是羅馬,皆非敵對。之所以,謹言慎行。隱姓埋名,掩藏蹤跡。只因牽一發而動全身。不欲打草驚蛇。

自艾拉港登岸,沿新圖拉真大道北上佩特拉城。沿途風土民情,歷歷在目。如夜女王、阿奇麗婭等人,出身來歷,所欲所求,亦知之甚深。

羅馬皇後魯琪拉,亦廣有擁躉。只需兵臨邊墻。各方勢力,皆可為薊王所用。紅海與波斯灣。於薊王而言,並無不同。只需機關鬥艦,一輪齊射足矣。

至於夜女王所選,美索不達米亞最南端,波斯灣頂部之查拉塞尼王國。未嘗不是,絕佳錨地。

瓦迪拉姆,西距艾拉港,不過百六十裏。輕車疾行,旦夕可至。港中枝分角市,並七海商會齊聚。更有西女國蟄伏。邊墻沙漠,最大一支馬賊,亦聽命行事。再加瓦迪拉姆部落,待薊王以貴客之禮。貝都因人,散布半島,支系眾多。毋論羅馬邊墻行省,亦或是安息帝國,皆不敢輕易涉足。

薊王大可作壁上觀,安全自是無虞。

若說,貝都因人,是荒原遊牧民。篷車民,便是城市旅人。皆居無定所,四海為家。各有生存之道。

薊王竊以為。神娼服役,斷不可取。

若有機會,君臨美索不達米亞。古老遺存,當悉數摒棄。

遺民立城,美索不達米亞,屢見不鮮。尤其諸多豪商,以私掠、私販發家。從王國手中購買權益,而後將私港,改造成城市。如查拉塞尼,前首都蘇薩。便是波斯帝國時代居民點,與亞歷山大老兵定居點,合並而成。

誠然。薊王行事,遠矚高瞻。自不會靠走私發家,自下而上,艱難逆行。

又過三日。

安息王子,沃洛吉斯五世,終於遲遲現身。

不出薊王所料。攜親衛私兵,並少許國王衛隊,假扮馬賊,聲東擊西,邊墻迂回。甩開羅馬斥候,趕來相見。

宿營地,篝火正旺。

瓦迪拉姆,部落帳下。薊王與沃洛吉斯五世,再次相見。

“拜見王上。”一別多年,沃洛吉斯五世,深目饒須,面染風霜。果然歲月催人老。

“王子安否。”薊王回禮。

“‘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沃洛吉斯五世,如實相告。

禮畢落座。

薊王先言:“凡孤子嗣,及冠為郡王,及笄為縣主。正因不忍見,王子這般,戰戰兢兢。”

“王上,一代雄主。大漢,自當三興。”沃洛吉斯五世,深以為然。

“血沙蠍母,言,王子欲與孤相見。”薊王開誠布公:“所為何事?”

“求王上,網開一面。”沃洛吉斯五世,已急不可耐:“放我大軍西歸。”

“可也。”薊王亦無需遮掩:“貴霜大軍,年內班師。西域都護府已居中調和。料想,貴霜班師之日,便是安息大軍,歸國之時。”

“謝王上。”沃洛吉斯五世,如臨大赦。

“孤,亦有一事相求。”所謂“互相妥協,各取所需”。薊王自不必客氣。

“請王上明示。”沃洛吉斯五世,肅容下拜。

“‘和帝永元九年,都護班超遣甘英使大秦,抵條支。臨大海欲度,而安息西界船人謂英曰:‘海水廣大,往來者逢善風三月乃得度,若遇遲風,亦有二歲者,故入海人皆賫三歲糧。海中善使人思土戀慕,數有死亡者。’英聞之乃止。’”目視沃洛吉斯五世,薊王輕開尊口:“孤,欲求條支,與貴國通商互市。”

沃洛吉斯五世,斟酌言道:“昔日條支,今已析分數國。如塞琉西亞、巴比倫尼亞、查拉塞尼,不知王上,欲擇何地?”

薊王笑問:“王子,以為何地,便宜通市?”

“查拉塞尼。”沃洛吉斯五世,擲地有聲。

“善。”薊王語透贊許。

“王上當知。父王身染沉疴,恐不能治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沃洛吉斯五世,所言非虛。換言之,需等他登臨安息大王位,方能兌現諾言。

“無妨。”薊王取國書相贈:“見此書,貴國主,必有計較。料想,大位亦為王子所得。”

目視薊王國書,沃洛吉斯五世,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忽如一夜春風來,守得雲開見月明。

日夜錐心,不散陰魂。

渙然冰釋,不覺淚下。

“王上大恩,必不相負!”

薊國大漢一藩,舟行四海。一舉滅北天竺,立為大漢十五州。此戰,即便安息,亦悉知詳情。便在此時,得薊王國書,邦交互市。而非戰書,滅家亡國。安息老王,自可含笑九泉。

更有甚者,邦交國書,乃由沃洛吉斯五世上呈。與薊王相善之意,不言自喻。傳位於何人,顯而易見。

一言蔽之:“國有外援,不可瀆也(《左傳·昭公二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