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兇神惡煞

恰逢天將露白,薄霧晨光。

一日一夜,水米未進。驟然得脫,渾身上下,無處不酸痛。不及多想,諸將走馬叫門,聲嘶力竭。

砦門徐徐開啟。奮起余勇,一擁而入。

但見一將,橫刀立馬,攔住去路。吞光神鎧,塗搪釉紋。正是四兇之窮奇。

“呔!此營已歸我主。鼠輩速下馬乞降!”

大喝一聲,晴天霹靂。便有驚馬,口吐白沫,四蹄跪地。

果然,兇神惡煞。誠然,奔走一日夜,人馬皆已成強弩之末。

“我等願降!”不愧是刹帝利貴種,竟能聽說漢話。為人為己,省去諸多麻煩。

至此。十國連兵,悉數覆滅。

迦征伽羅,伽郎婆大營。乃聯軍在迦征伽羅國,廢棄王宮上,原址所建。遠比沿途草創行營,更加堅固。牙門八將,馬超、張遼、龐德等人,皆領兵在外,收攏敗軍。

張郃、華雄、許褚,各據敵營。得糧草輜重無數。二十萬多摩梨友軍,亦收獲頗豐。

俘虜或就地關押。或順下枝扈黎大江,運往臨江城,督造江曲港。

三日後,各營上報。

收降戰俘,十之七八。余下或戰死途中,或逃入密林,不知所蹤。

聖河旗船,文武分列,薊王居中。

見書報,張郃、華雄、許褚,三將各據敵營。然,馬超、張遼、龐德,三將卻隱匿行蹤。

薊王遂問:“孟起何在?”

軍正沮授答曰:“或已入瞻波王城。”

薊王如何能不醒悟:“必是假敗軍,詐開城門。如子龍、叔至。”

“主公明見。”沮授笑道。

“文遠、令明,今何在?”薊王又問。

“二將正攻摩揭陀。”沮授答曰。

兵貴神速。趁列國聯軍潰敗,無暇他顧。更加軍情,尚未傳回。此時行事,必收奇效。

摩揭陀王城,《佛國記》作“巴連弗邑”,《大唐西域記》作“波吒厘子”。王城,梵語乃“波吒厘子”之意。“波吒哩”為身毒花樹之一種,故意譯“華子城(華作‘花’解)”,又訛為“華氏城”。

唐玄奘《大唐西域記·卷八》:“(摩揭陀國)殑伽河南有故城,周七十余裏,荒蕪雖久,基址尚在。”

時下,乃身毒第一大城。“周七十余裏”,環以深壕。城墻有五百七十座城樓,開六十四座城門。皇宮花園,豢養孔雀,綠樹成蔭,金碧輝煌。稍後又為笈多王朝都城。待唐玄奘西遊時,華氏城已荒蕪。

正因華氏城,扼據要津,墻高城闊,易守難攻。自孔雀王朝時,摩揭陀國便遷都至此。於是軍正沮授,遣張遼、龐德二將,合力攻取。只需俘其王室,可不戰而勝。

“貴霜大軍何在?”薊王必有此問。

軍正沮授答曰:“或已南下。”

“哦?”薊王遂問:“何以知之。”

沮授遂上呈一物:“主公且看。”

乃是一枚造型極不規則之“打壓幣”。正如薊王西域所見,於闐王私鑄之二體錢。

沮授所呈,幣型亦仿貴霜錢幣。制造工藝,大致相仿。先鑄錢坯,再趁熱打鐵,利用模具,於正反面,敲打出銘文與圖案。

區別便在於圖案。此幣上鐫船只。寓意海上貿易,因海而興。

薊王這便醒悟:“可是百乘王。”

話說。身毒列國,多為城邦制。各國疆域,因時而變。且所謂“滅國”,也多為並入,或羈縻於別國。兼並小國,為大國,可稱王朝。如孔雀王朝、巽伽王朝、笈多王朝等。待王朝覆滅,列國分離,小國又得以復國。如此反復。

毋需一統身毒全境。便是南北分治,亦可並稱為王朝。如時下,中南部(德幹)高原,另有“百乘王朝”。其王名喚:耶若師利·薩陀迦羅尼。

“正是。”沮授答曰:“貴霜王欲滅百乘,奪其海港。”

“原來如此。”海上貿易,獲利之大。薊王心知肚明。許正是薊王立江表十港,辟海外荒洲。串聯中繼港,以通海西之種種舉措。令貴霜王,危機之感,油然心生。

若令薊王如願攻取,身毒東西沿海,全部重要海港。續接身毒半島珠串,連通海西,遠至羅馬。另辟海上絲路。將貴霜乃至安息,悉數拋於身後。

海上貿易,獲利之豐,遠超陸運。

趨利避害,人之常情。如此一來,陸上絲路,必然衰敗。商人紛紛,改走海路。

失去絲路流金哺育,貴霜亡國在即。為今之計。唯取身毒西海岸,諸多良港。占據先機。如此,待薊王鑿穿海上絲路,貴霜亦足分一杯羹。

如前所言。時下言“行海路”,皆是沿海航線。除薊國機關巨艦,普天之下,諸國皆無掠海航行之能力。唯順延海岸,與各港之間,次第航行。斷不可跨洋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