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 共成大事

陳登言道:“徐州四戰之地。非六雄不可守。陶使君唯恐兵亂頻繁,延禍百姓。故欲舉州托於明主。薊王,當仁不讓。奈何叔侄相爭,天下三分,多為掣肘。不得已,唯行虛與委蛇之策。”曲線救國是也。

“徐州之事,我已盡知也。”麋竺出身豪商。趨利避害,自有心得。亂世之中,兵馬稱雄。能與二袁匹敵者,必是六雄之一。

或有人言。亂世梟雄曹孟德,必強於傲視桀雄呂奉先。

陶恭祖,何以擇呂布,而不舉州托付曹孟德。

正因,著眼點不同。謂家國天下。陶謙所慮,於家於國,皆有大利。遣二子北上,入學太學。乃為將家門,庇護於薊王羽翼。天下必為薊王三興。群雄割據,犬牙交錯,於薊王最為有利。若曹孟德,兵不血刃得徐州。坐擁二州之地,實力超然,群雄再無可相爭,乃其一。

更加徐州四國,皆為王太師易相所奪。四國相,皆出門下朋黨。以長子王蓋為首,悉聽命於王太師。且細究起來,呂布亦出王太師門下,曾手刃賊臣董卓。將徐州托付呂布,四國相,必無怨言。若私授曹孟德,四國相必裹挾呂布,興兵作亂。兵禍驟起,徐州四國一郡,生靈塗炭,斷難保全,是其二。

更有甚者。徐州讓於呂布,緩兵之計成。關東二雄相爭,必曠日持久,斷難速決。待薊王班師凱旋,河北五州,盡數歸心。一統河北。那時,只需一道詔命,天下傳檄可定,為其三也。

如先前所言。西域諸國林立,各自為王。於大漢最為有利。

關東亦如此這般。群雄割據,於漢室三興,最為有利。但凡一支獨大,必攻滅群雄,一統關東。那時,與薊王隔河對峙。必不肯,輕易投子認負。更有甚者,江東局勢,尤勝關東。一江之隔,交揚二州,悉為合肥侯所得。更加江東豪強,為求名正言順,洗去“宗賊”惡名。得據土人雄袁本初作保,紛紛投靠合肥侯麾下。江東豪族,出仕朝野。宰分田地,交割利益。類比今漢立朝之初。自天子以降,江東利益集團,正迅速構建上層建築。

合肥侯,畢竟曾即位為漢帝。大義雖疵。然瑕不掩瑜。再者說來。放眼望去,三家漢帝,皆有參差。合肥侯,被竇太皇《廢帝詔書》所廢,然詔書存疑。史侯被賊臣董卓所廢,董侯乃賊臣董卓所立。賊臣擅自廢立,亦是“名不正而言不順”。

三家默契共生。老大不說老二。五十步甭笑百步。烏鴉毋笑豬黑。一切,全憑實力。

退一萬步說。三家畢竟,同氣連枝。皆出河間一脈。隱隱約約,親疏有別。

叔侄聯盟,共抗河北。並非無稽之談。

時下紛亂。

除去前後漢室之爭。亦是爵民並世家,新舊階級之爭。更是封建文明,走向之爭。

薊王非不欲三興。而是茲事體大,不敢輕舉妄動。稍有不慎,為叔侄公敵。輕則分割江山,重則九州崩裂。毋需五胡亂入,華夏自亂。大統一時代,一去不返。

一言蔽之。大河文明,先定河北。

正因河北權重。故當王太師,割肉飼虎,狐虎之威。命薊王兼督四州。關東世家,切齒生恨。恨不能“啖其肉,寢其皮”。這才有甄都,上公之爭。

再深思。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王者見王”。因出身立場不同,故人各有志。無從論對錯。無端殺一人,必得罪一群人。所以。阿母言,自家,眾家,皆一家;恩師言,寒門、豪門,皆百姓。

薊王以楊阿若作保,請來六姓家主。“杯酒化幹戈”,“七宴收六豪”。足可令河西大姓安心。楊阿若以身家性命,為六家作保。六家又以闔家老小,為河西大姓作保。

觀薊王行事。便可知,《薊法》一視同仁,必不會有失偏頗。

此舉可比,天下矚目,女科春闈。即便殿試入闈者,皆是大家閨秀,名門貴女。薊王亦欣然納之。毋有異議。

兼容並蓄,包羅萬種。家國同構,察科雙軌。和合共融,大統一。才是儒學之真諦。

呂布此來,本就為收買人心。

徐州官吏,多出州中豪族,自是重中之重。再不能比,救人於水火,更令其心悅誠服。故對麋竺、陳登所請。呂布有求必應。

三日夜。

廣陵城,南門洞開。

陳登、呂布,引軍夜襲賊營,曹豹率麾下步騎,抄其後。

四面舉火,殺聲震天。

賊兵大驚,倉促結陣,不得還船。陳登手執軍鼓,縱兵沖殺。賊遂大破,皆棄船迸走。陳登乘勝追奔,斬虜以萬數。

酣戰至天明,鳴金收兵。蜀岡之下,攻城行營,悉數被拔。二袁聯軍,皆遁入水砦。沿途伏屍遍地。多被呂布率百騎襲殺。